“那我們要不要回驛館等待接旨?”鹿野便問。
傅霜知點頭,但又搖頭。
“不急。”他看向鹿野,眼底光芒璀璨。
“你不是還要去流民聚集之地調查么?今日還去么?”
鹿野點頭,“去!”
雖然不知道那些證據會不會有用,雖然不知道即便治了那些貪官污吏,流民的狀況也不知會不會改善,但,做事總比不做好。
傅霜知便點點頭。
“我也去。”
鹿野驚訝。
“你也去?”
傅霜知又頷首,眼角彎彎,“怎么,不歡迎?”
鹿野搖頭。
雖然傅霜知沒有功夫,不如她能在那些貪官污吏的宅院中來去自如,但這到底不是sharen偷盜,身手很重要,但不是必須,傅霜知自然可以用他的方法去查探消息,鹿野相信他有這個能耐。
“好,那就一起去!”
說著,鹿野頓覺胸中豪氣橫生,有種江湖大俠攜手闖江湖的感覺,說罷,臉一抹就要牽馬出門往城外跑。
“哎,等等!等等!你們都出去了,我怎么辦啊!我能做什么啊!”
雷禮著急地喊。
雖然他害怕,但如此重要緊急之時,他當然不能束手待斃,他也要出一份力!
鹿野瞅瞅他,撓撓頭。
隨即,鄭重道:
“那我交給你一項重要而艱巨的任務!”
雷禮眼睛一亮,隨即又有些瑟縮。
“什、什么任務?”
任務重要又艱巨是不錯,如此顯得他很重要不是,但——太重要太艱巨的話,也很讓人有壓力的好不好。
鹿野指指住了三個孩子的西廂房。
“我們不在的時候,那三個孩子就由你負責照看了,務必確保他們吃飽穿暖,身心健康!”
雷禮:
“你滾,快滾。”
話音剛落,某人冷颼颼的目光就斜了過來。
雷禮:
“郡主娘娘慢走!”
真是一秒都不想再看到這倆人了!
、
鹿野兩人分頭去城外查證的時候,二皇子奶娘當街被殺之事果然鬧將起來。
二皇子對此大為震怒,甚至將此事鬧到了朝會上,怒斥京兆尹尸位素餐,才叫京城治安如此令人發指,皇子奶娘都能被人當街襲殺。
下朝后,京兆尹衙門都不待了,帶著諸多官吏衙役,就去丁奶娘遇襲的地方親自查看。
結果,還沒等京兆尹查出個什么所以然來,人群里忽然闖進來一老婦。
“大人!民婦要狀告那丁仁海和其母,丁仁海chusheng不如,喜好凌辱幼童,過去三年,包括我孫兒在內,他便害了起碼十條性命,全是不超過十歲的幼兒,丁婆子助紂為虐,兩人死不足惜,只可憐我孫兒和其他孩子,我孫兒只是賣入丁府為奴,可不是將命賣給他們了啊!”
為了讓二皇子消氣滿意,京兆尹是大張旗鼓地查案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費了心,因此一路上半點不避人。
一些百姓知道是京兆府查案,便自動躲避了,但京城到底是京城,有些背景門路的百姓還是不怕這個的,因此一路上也招了不少人圍觀,尤其在這案發地點,原本就有不少人在看熱鬧,等京兆尹來了也沒離開。
因此此時這老婦一聲喊,立刻落入無數人耳中。
丁仁海的破事,在京城做久了生意的人牙子都知道,但外人不知道啊。
圍觀百姓此時一聽,頓時議論紛紛。
雖說達官顯貴打死個把仆從不算什么稀罕事兒,但一來這丁仁海還算不上什么達官顯貴,二來因仆人犯錯打死人,和專門喜歡凌辱孩子的chusheng還是不一樣的。
一時間圍觀群眾里也發出了唏噓唾棄聲。
京兆尹一臉的大公無私、體恤百姓,幾步上前扶起那老奶奶:
“這位大娘,快快請起,您所說若是屬實,本官自會做主為您昭雪!”
“好!”
人群里立刻爆發出叫好聲,甚至還有人喊起“青天大老爺”。
丁仁海所行之事太過齷齪,但凡還有點人性的都會對其鄙夷,而眼前這位身份比那丁仁海高多了的京兆尹大人居然如此說,當然稱得上一句青天大老爺。
于是,在百姓熱熱鬧鬧的簇擁下,京兆尹帶著人又在現場調查了一番后,便帶著那老婦人浩浩蕩蕩回了衙門。
等鹿野從城外回來,跟傅霜知匯合時,事情已經進展到京兆尹挖了丁家的地窖,從地窖里找出十來具幼童的枯骨。
又有丁家下人指認,丁仁海和其母黃氏,數年來殘害的幼童總有二十上下,其中除了買斷了身契的,還有幾個只是入府做工,或者干脆是丁仁海看上人家孩子,偷偷命人擄來的。
二十多個孩子,全都夭折在了青蔥一樣的年紀。
據說,幾個被偷去孩子的父母一直在找他們,地窖里的枯骨重回見天日后,當場便有父母哭地暈厥過去。
而如此種種本該只有在場官府之人知道的使,不知為何全都原原本本地流傳了出去。
一時間,滿京城震驚。
二皇子那邊反應如何且不說,起碼民間對于此事的關注點已經全歪了。
鹿野經過飯館打包飯食時,就聽見飯館掌柜和食客們一起痛罵那丁仁海,甚至隱隱連二皇子也捎帶上了。
畢竟丁仁海實在算不上什么大人物,甚至可以說,他本人就是一個潑皮無賴,祖上既無軍功也無文名,自己更是一事無成,所仰仗的,不過就是給皇子當過奶娘的娘。
而這樣一個狗仗人勢的家伙,便能如此肆無忌憚地擄人孩子,折磨死那么多孩子,那么真正的達官顯貴又該如何無法無天?
雖然這些事都是世人心知肚明的,平日也早見怪不怪,但難得的是,這一次,似乎有人愿意他們這些命如草芥的小老百姓張目。
據說,京兆尹查到這些東西后,二皇子大怒,說他不安好心,讓他查的是丁仁海當街被襲案,他卻離題萬里,去查什么陳年舊案,如此行事,實在鬼祟。
然而,之前還在朝會上任由二皇子訓斥的京兆尹卻突然剛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