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繼續向前走。
黑暗中不分晝夜,鹿野只知道兩人又過了一宿,再用過一頓飯。
才終于走到了盡頭。
“啊哇天”
鹿野震驚地只能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傅霜知也難得地瞪大了雙眼。
只因眼前景象太過瑰麗。
河道的盡頭是個一望無際的湖泊。湖泊平平如鏡,一輪巨大圓月垂在湖面上,遼闊的水岸邊上,無數動物或隱或現,在此或休憩或捕獵當然這還不是最令人震驚的。
最令人震驚的,是與圓月相對的另一半天空里,如焰火般的道道彩光。
不像平常的日光月光等安安靜靜,這彩光是波動的、扭曲的、瘋魔的
彩光照映下,整片天地光怪陸離,如魔似幻。
如果將山谷比作仙境的話,那么毫無疑問,這里是魔境。
鹿野結巴了好半晌才從震撼中回神,緊緊抓住了傅霜知的衣袖。
“極光!是極光啊!”
傅霜知挑眉看她,虛心求教:
“那是什么?”
鹿野大感滿足,嘚啵嘚啵就開始顯擺。
“極光是只出現在高緯度地區的一種自然現象,是由于太陽帶電粒子流,也就是太陽風進入地球磁場”
極光是鹿野一直想看卻沒來得及去看的奇景。
甚至來到這里之前,她就已經定好計劃,等到當年的最佳觀賞期,就要去冰島看極光,為此還提前看了些關于極光的科普知識。誰知道,計劃趕不上變化。
冰島的極光沒看成,倒是看過的科普在此時派上了點用場。
不過很快,鹿野就后悔自己為何如此顯擺了。
“高緯度是什么意思?”
“太陽帶電粒子流?太陽風?地球磁場?大氣?”
等鹿野嘚啵嘚啵完,幾乎是立刻,傅霜知的問題就來了。
鹿野:
她只是個無情的背書機器,而不是點讀機啊!
但沒辦法,自己裝的b,含淚也要裝完。
于是接下來鹿野就絞盡腦汁地給某人解釋何為緯度,何為磁場,何為帶電粒子她一邊講,某人還不斷一直問,越問越深,越問鹿野越招架不住。
最后,她忽然一抹臉,雙手在胸前交叉。
“停停停!”
“你不覺得在這種美景下講這些很煞風景嗎!”
明明眼前就是震撼又浪漫的極光,為什么她要在這兒當物理老師啊!
傅霜知無聲地笑,隨即點頭,“好,那暫時到此為止。”
鹿野頓時歡喜起來,行李一丟,左右瞅瞅四周,瞄準位置后便拉著傅霜知的手跑過去。
“來,我們一起看!”
鹿野找的是一片絕佳觀景地,地勢高,下可俯瞰湖邊百態,上可盡攬天幕極光,甚至遠處起伏的山巒、原野,一切都盡收眼底。
兩人肩并肩坐著,仿佛獨占了這整片天地。
于是一時都沒有做聲,安靜欣賞這大自然的奇景。
半晌,鹿野戀戀不舍地將目光從天幕收回,下意識地看向身旁。
卻正對上身旁人的目光。
她一愣,隨即,沒有羞窘,而是大大方方地朝他一笑。
傅霜知的唇角也上揚著。
然后鹿野便開始說話。
說怪不得一路上看不到什么動物,原來是都跑到這里來了,但為什么動物會跑來這里?雖然這里溫度高了一些,但仍舊很冷,甚至湖面也結著冰,不存在為了飲水而趕來這里的可能
說她很久以前就想看極光了,卻沒想到居然會在這里看到,而且比原定計劃的時間還早了些,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說
傅霜知安靜聽著,大多時候安靜,偶有回應,目光卻始終落在鹿野臉上。
極光為她蒙上一層虛幻又迷離的色彩,就像她方才所講那些新奇至極的知識,就像她的來歷和去處
于他而。
她的存在,才是奇跡。
“你說我們離開時要不要順便打個獵呢?看著這么多獵物在眼前,真的很難不動心啊!還有這湖,看到這湖我就明白了,我當初沒釣到的魚,一定是逃到這里來了!不如我們組織大家來這里鑿冰捕魚怎么樣?不對不對——不是說鬼日里有危險嗎?目前看來明明沒有什么危險啊!難道是我運氣太——”
最后一個“好”字,鹿野沒能說出口。
因為就在此時,她聽到了聲音。
她瞪大眼,抓緊傅霜知的手臂。
“你聽到了嗎?”
“嗯。”傅霜知點頭應聲。
而隨即,不只是聽到,兩人也看到了。
極光月光下,遠處荒原上,一隊蜿蜒如長龍的隊伍正朝著他們棲身的湖邊而來。
一邊前進,一邊規律地發出某種奇怪、恐怖卻又隱隱約約有種神圣之感的念誦。
跟念經似的,念的什么完全聽不懂,但鹿野覺得這發音有點耳熟。
疑惑地跟傅霜知確認:“是蠻人?”
一邊問,一邊拉著傅霜知,貓著腰,快速往相反方向退。
傅霜知則一邊隨著鹿野后退,一邊側耳仔細聽風中傳來的聲音。
半晌后道:
“是。”
鹿野張張嘴,沒再說話。
好吧,早就想過可能會遇到蠻人不是嗎?
就是這些蠻人怎么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她正看風景時來,簡直太討人嫌。
偏偏再討人嫌她也沒辦法。
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鹿野也看到了,那條長龍壓根看不到頭一般。
起碼有上千人。
上千人啊!
還是個個身高體壯力氣比常人大的蠻人。
鹿野再托大也只能暫時后退。
但是,要退到什么程度呢?
已經退出湖邊上百米,眼看就要看不清湖邊時,鹿野忽然停下腳步。
問身邊人:
“那個,你就不好奇嘛?這些蠻人在這里干什么?神神叨叨地一看就不像要干好事兒,而且正好在極光爆發的時候?他們出來跟極光有什么關系?跟鬼日的傳又有什么關系?如果知道了他們此行的目的,會不會也就解開了鬼日的秘密?”
她叭叭說了一堆,傅霜知卻只回了一句。
“你想留下。”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鹿野嘿嘿笑。
傅霜知深呼吸。
道-->>:“很危險。”
鹿野點頭:“我知道。”
但她就是好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