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儀琤皺著眉,搖搖頭,“我也不好說,只是一種感覺”
就是,十八叔跟鹿姐姐之間,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十八叔似乎有意無意經常往鹿姐姐那邊看?
但以前十八叔也經常會看著鹿姐姐啊,今天有什么不同嗎?
是眼神不同嗎?
但不同在哪里?
好像感覺得到,但又好像摸不著頭腦。
十來歲情竇似開未開的小少女苦著眉皺著臉,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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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旁觀者尚且不清,鹿野自己則更是迷糊。
她隱隱約約覺得。
傅霜知這小子,好像有點喜歡她?
但這怎么可能!
這念頭一冒出來,就把鹿野雷地不輕。
甚至想立刻再喝三碗大骨頭湯壓壓驚。
傅霜知是誰啊。
《沉匣錄》里,這就是個任誰也捂不熱、蒸不熟、靠不近的臭石頭、銅豌豆、鐵蒺藜啊!
>>雖然前期遭遇很慘,但傅霜知的生命里卻也不全是慘。
往后十幾年,他不是沒有遇到過好人。
甚至因為他的才學,他的相貌,他的那許許多多耀眼的品質,傅霜知一直都是得到了許多人幫助的。
其中有仰慕他才學的書生才子,有真心愛慕他的淑女佳人,有憐惜悲憫他遭遇的善良人士
但這些人,卻似乎都沒有在他心里留下哪怕一丁點兒痕跡。
該利用利用,該舍棄舍棄,離別時絲毫不留戀,最后選擇自決時,腦海里也全然沒有浮現出那些愛著他的人的面孔。
鹿野記得,當時看彈幕以及評論,雖然不乏叫傅霜知老公的,還有為了彌補遺憾給傅霜知和薛勝衣以及其他熱門配角寫小作文的cp黨,但其實關于傅霜知最多的評論,還是“我傅獨美”、“傅霜知,一個無情的復仇機器罷了。”、“傅霜知跟任何人組cp都是ooc”、“這人腦子里就沒有情情愛愛那回事兒”、“豈止是情情愛愛啊,那是連人類感情都沒有啊,他的所有感情都已經給了死去的家人。”諸如此類的評論。
鹿野心里其實是贊同后一種論的。
傅霜知這個人會喜歡上某個人?
這個人還是她?
呃
算了,再啃根大骨頭壓壓驚吧!
啃完大骨頭,鹿野一抬頭。
一雙眼隔著人群與她的雙眼相撞。
漆黑清澈的眸子里似乎有點點星光灑落,對上她,那星星便亮起來似的,一閃一閃,盛著星星的眼睛也月牙一樣彎起來。
被這樣一雙眼看著,很難不動搖
不不不!
想什么呢!
鹿野用力甩甩自己腦袋,隨即,一拍大腿,舉起手,遙遙朝遠方那人——
比了個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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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完中指的鹿野徹底舒服了。
管他呢。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更何況這屁大點兒事兒。
她這么優秀,甭管誰,喜歡她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傅霜知喜歡她也好,惡作劇拿她尋開心也罷,只要鹿野不往心里去,他就影響不到她!
于是鹿野恢復正常了。
該吃吃該睡睡,而且賴于白天的辛勤勞動,終于睡上了有地暖的房間!
當天夜里,新砌好的炕床便通了火。
之前鹿野讓閑著的村民都盡量去撿柴火,如今地窖里堆的最多的就是柴火,因此柴是不缺的,引火,燒柴,火焰蒸騰的熱氣經過重重甬道,溫暖了整個房間后,才經由煙囪排出去,而此時屋子里,尤其是炕上,已經變得熱乎乎的。
這樣的變化讓傅家人這一群京城來的“土包子”連連稱奇。
大魏京城地處偏南,冬天溫度最低也低不到哪里去,因此普通人家家里不會有炕這種東西,甚至皇宮也沒有修建地龍,因此傅家人還是第一次見這種取暖方式。
明明外面天寒地凍,室內卻暖融融的,隨著灶臺里的火越燒,室內就越溫暖,原本裹得嚴嚴實實還打哆嗦的眾人,在室內不一會兒就可以脫掉一兩件外套。
晚上睡覺的時候,也不怕一覺不醒了。
鹿野聽著眾人興奮地嘰嘰喳喳聲,不僅身體因為溫暖而放松舒展,心情也隨之舒展而開。
沒錯。
努力過好日子,再努力點,讓這些選擇跟隨她的人們都過上好日子,就是她近期最大的目標以及興致所在了。
至于其他的
順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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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說呼呼順其自然,但這大自然也、呼呼也不講理了吧!”
鹿野重新把自己裹成一團球,坐在門口屋檐下,一邊望著天一邊嘶嘶哈哈地道。
“順其自然?”傅霜知問。
他正撥弄著身前的柴火,柴火散發出熱量,在這風雪不停的室外,給了兩人一點慰藉,不然兩人就算再有閑情逸致也在這兒待不下去。
撥弄完柴火,傅霜知又從柴火里扒拉出一只烤好的芋頭。
本來被烤地滾燙的芋頭不能直接拿,但傅霜知只稍待了片刻。
片刻之后,烤芋頭表面便沒那么燙了,傅霜知直接用手拿起了那芋頭,扔到鹿野手里。
鹿野抓住烤芋頭,撕開焦黑的外皮,埋頭大啃一口。
“這是烤紅薯,這是烤紅薯”
鹿野叨叨念著,好像真從口中的芋頭里嘗到了紅薯的味道。
可憐喲。
這鬼地方不僅沒白菜,各種后期才傳到中國的外來物種也都沒有,比如冬天必備的烤紅薯,當在屋子里憋悶了十天的鹿野終于忍不住,哪怕冒著寒風也想在外面待會兒時,鹿野就覺得,此情此景實在不應該缺少烤紅薯的身影。
然而,沒有紅薯。
只能拿芋頭搞搞替身文學了。
鹿野絲毫不歉疚地指著芋頭叫紅薯,啃完一只芋頭味兒“紅薯”后,肚子里有點熱氣,再看看遠處被雪粒覆蓋的青山,又覺得這樣其實也還好。
“雖然大自然不講理,但我們還是適應地挺好地嘛!”
她拍拍肚子,得意地道,說的話卻是跳躍地讓人摸不著頭腦。
但傅霜知當然跟得上她跳線的思維。
“多虧了村長大人領導有方。”他似吹捧又似揶揄地道。
鹿野也不管他是吹捧還是揶揄,哼哼一聲,手揣兜里指揮道:“村長大人還要吃烤紅薯,你看著辦吧。”
傅霜知笑笑,又往火堆里扔了幾顆芋頭。
自從第二場雪降下,到如今已經整整十天了。
十天啊。
雖然中間偶有停頓,但總的來說就是接連十日的風雪天。
這十日,太平村人幾乎什么都不能干,每日窩在房間里,每天最重要的活兒便是掃雪,門前屋后屋頂上,每天都積滿厚厚一層雪,而村外,更是入目皆是白茫茫一片。
世界變得很安靜,大地變成一片白,太平村便是這安靜純白世界里唯獨有人居住的孤島。
鹿野本來是個好動活潑的性子,生生被這雪逼成了家里蹲。
尤其前幾天,她的癸水又至,于是,那蠻人的毒便又復發了。
極寒加上毒發,鹿野差點沒去半條命。
哪怕睡在燒地最溫暖的炕上,哪怕蓋上最厚的被子,鹿野仍舊覺得冷,仍舊疼痛無力。
偏偏因為大雪封路,連山谷都去不了。
而且就算去了山谷,毒解不開,鹿野該受的罪依舊要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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