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野安慰自己。
她這算啥。
起碼姑娘們看著都干干凈凈香香軟軟,傅霜知那才叫遭罪。
因為是成年男人,傅霜知自然不能跟姑娘們一個屋,也不能跟婦人們一個屋,于是,只能跟傅儀瀾傅儀斐這些十來歲半大不大的小子們一個屋。
而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嗯。
鹿野清楚地記得,前兩天傅霜知第一次搬進屋里,第二天早上,是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醒來的。
臉也臭了一整天。
鹿野很好奇,問他,他卻死活不說。
然后傅儀斐悄悄找到鹿野:“鹿姐姐我悄悄告訴你,傅儀瀾他睡覺老放屁,十八叔是被傅儀瀾的屁熏的!”
鹿野:
她跟眼前的小屁孩指指身后。
身后,傅儀瀾怒不可遏地跳出來:
“傅儀斐你放屁!放屁的明明是你!我只是睡著了打拳而已!我哪里放屁了!”
傅儀斐:
總之鹿野最后也沒搞清楚是誰放屁是誰打拳。
總之為傅霜知默哀一秒。
-
搬進大通鋪,大概因為鹿野的身份不同,哪怕是后加入的,姑娘們卻紛紛讓鹿野自己挑通鋪的位置,雖然鹿野覺得沒啥區別,但還是挑了個邊邊兒上,靠近窗戶的位置。
唯一跟鹿野挨著睡的,便是傅瑤這倒霉孩子。
“我先說明哈,我睡覺不太老實,可能會搶被子,所以你注意抓緊被子哈。”
鹿野很有自知之明地事先跟傅瑤說明情況。
傅瑤鄙視地瞥她一眼,又大度道:
“放心,我不嫌棄你。”
鹿野:
我謝謝你哈。
總之鹿野開始了她的大通鋪生涯。
這地方一到天黑就沒有任何娛樂,因此鹿野也被迫養成了早睡的習慣,如今幾乎都是戌時中(晚上八點)就睡下了,今天也不例外。
但睡著前,鹿野隱隱約約覺得有點不對。
雖然這地方一直很冷,初雪之后,一入夜便都是零下的溫度,鹿野估摸著夜里差不多零下四五度的樣子,白天才能升到零上,但現在,好像不止零下四五度?
“你有沒有覺得今晚好像格外冷?”
鹿野拐了傅瑤一個胳膊肘。
傅瑤拱拱身子,把自己完全埋進被子里。
說著,鹿野就覺得小姑娘軟軟的身子往她身上湊,就,還挺舒服暖和的?
鹿野迷迷糊糊地,越來越困,腦子里那點兒疑慮也就自個兒溜走了。
應該是錯覺吧。
這樣想著,鹿野沉入夢鄉。
鹿野是被凍醒的。
冷,好冷。
冷,很冷,從頭到腳,從軀干到四肢,渾身到處都有寒氣兒冒出來一般。
哪個崽種搶她被子了?
她想著,氣憤地伸手,到處搜刮手臂可觸及之處的被子。
我抓,我拽,我裹
裹了一層又一層。
嘶。
還是好冷。
鹿野迷迷糊糊睜開眼。
睜眼就看到,自己身上裹得嚴嚴實實的好幾層被子,而身旁,傅瑤可憐兮兮地縮成一團
呃
鹿野手忙腳亂又心虛地趕緊把被子蓋到傅瑤身上,生怕傅瑤這時候正好醒來,正打算閉眼裝睡,就打了一個噴嚏。
嘶,好冷!
鹿野猛地又睜開眼。
目光沒有看向被子和旁邊的傅瑤,而是看向床邊。
然后就被明晃晃的天光刺地眼一疼。
什么時辰,天這么亮了?
鹿野一愣,但很快就意識到那不是天光。
是雪光。
外面下雪了。
她哆哆嗦嗦裹著被子,湊到窗前。
就見窗紙不知何時破了個洞,猛烈的風呼呼地從洞口灌進來,透過窗紙的洞,能看到窗臺上積了厚厚一層雪,而外面,更是一片銀白的天地。
一湊近窗戶,鹿野更是覺得整個身子都墜入了冰窟窿里。
哪怕裹著被子,也絲毫沒有溫暖的感覺。
她趕緊在屋子里轉悠,一邊跳著腳活動著身體,一邊四處找東西把窗紙破掉的地方堵上,終于沒有冷風灌進來了,她忽然又站定,看向那被她蓋了被子,卻依舊一動不動的傅瑤。
她到傅瑤身前,遲疑地伸手,探進被子。
鹿野跳了起來。
然后便大叫起來。
“傅瑤!傅瑤!傅瑤!”
叫了幾聲沒叫醒。
倒是旁邊其他人被吵醒了。
“鹿、鹿姑娘,怎么了?”傅佩迷迷糊糊地問,卻是剛一開口,便跟鹿野一樣打了個噴嚏。
“好冷!”
她驚呼。
其余醒來的姑娘也睜大眼睛。
鹿野呼吸急促。
叮囑傅佩。
“傅瑤好像發燒了,你先叫醒她,我去找傅霜知,再看看別人!”
說罷,鹿野三下五除二穿上衣服,被子也不敢扔,裹著被子就往隔壁屋子跑。
隔壁屋子正是睡著半大小子們和傅霜知的房間。
-
在震天的鼾聲以及濃郁的氣味兒中,鹿野捏著鼻子找到了傅霜知。
然后無語地發現,這人眼睛以下用好幾層帕子蒙得嚴嚴實實。
大概是因為蒙得太厚,呼吸不暢,他的臉色很紅。
眼睛也緊緊閉著,不太舒服的樣子。
“醒醒!醒醒!”鹿野搖著他叫了好幾聲。
傅霜知睫毛顫動了好幾下,卻始終睜不開眼。
鹿野急了,直接把他蒙臉的帕子全扯下。
然后就看到一張面若桃花,呸,是堪比煮熟大蝦的臉。
——你們兄妹倆一塊兒發燒是吧!
鹿野絲毫不顧人家是病人,辣手摧花,用力捏他臉頰。
別說,手感真好。
我捏,我捏,我捏捏捏
“唔”
微弱的聲音響起,鹿野眨眨眼,就見傅霜知眼睫毛顫動幾下,終于有氣無力地睜開眼。
鹿野松了口氣。
“好好躺著,有什么事吩咐他們做!”
說著,她飛快地把一溜小子全叫醒,吩咐了兩人照看傅霜知,又趕緊指揮其他人:
“快,去所有屋里看看,看看有沒有醒不來的、生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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