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兄弟,保重!”
“鹿姑娘,保重!”
“莫夫人,保重!”
離別之時,雷禮的感情格外充沛,對著留下的人們里幾乎所有能叫得出名號的人一一道別。
“雷捕頭重情重義。”
“雷捕頭真是好人。”
“這一路多虧他照顧了。”
“若是能留下多好。”
太平村的人們,尤其傅家人,不禁如此說道,甚至有幾個感性的婦人,甚至紅了眼眶。
相較之下,被雷禮重點關注的鹿野和傅霜知的反應倒是平淡多了。
“別這樣嘛,有緣自會再相見的。”鹿野笑嘻嘻拍了拍雷禮肩膀,生生把雷禮鐵塔般的身子拍地一晃。
雷禮:
“鹿姑娘我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
鹿野眨巴眨巴眼:“嗯?”
雷禮看了傅霜知一眼,而后捂著嘴,貼近鹿野耳朵。
“若是你跟傅公子不能成,要另尋夫婿的話,可得悠著點兒,別在男人面前使這么大力氣,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男人啊,都喜歡小鳥依人,能讓男人展現男子氣概的姑娘!”
說罷,雷禮挺了挺自己的胸膛,似乎在展示什么是男子氣概。
這話槽點挺多,但鹿野沒有說什么。
人無完人,更何況是雷禮這樣一個完全的古人,還是社會底層的古人,他的善良和重信重情已經是足夠閃耀的優點,些許觀念上的落后,并不足以讓鹿野否定這個人。
尤其在這個時刻。
于是鹿野笑嘻嘻地點點頭。
至于點頭后照不照做,那就是兩回事兒了。
說完鹿野,雷禮又看向傅霜知。
這位曾經的頂級公子哥兒,他那恩人臨死前托人千叮嚀萬囑咐要他一定護住的傅家麒麟兒,這一路上真是給了他不少驚喜——以及驚嚇啊。
雖然不如鹿姑娘討喜,但還是挺舍不得的!
瞅瞅一邊的鹿野,雷禮便覺得,都離別了,也要給這位小兄弟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
于是他又捂著嘴,湊到了傅霜知耳朵邊上。
雷禮:“傅兄弟,對你,我也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
傅霜知“那就別講。”
雷禮:“講——啥?”
傅霜知平平瞥他一眼。
雷禮:
不行,他偏要講!
不僅要講,還要大聲地講!
于是雷禮嘴巴也不捂了,用足以讓身邊人都聽到的聲音道:
“傅兄弟,不是我說你,你這身板,這力氣,實在缺了點男子氣概!男子漢就是要力拔河山,頂天立地!不然怎么會有姑娘喜歡呢?你說是不是鹿姑娘?”
鹿野:?
為什么突然cue她?
雷禮朝她眨眨眼。
鹿野繼續兩眼迷茫。
雷禮恨鐵不成鋼,又有些驕傲得意。
然后再度捂起嘴巴,湊近傅霜知耳邊說道:
“為了鹿姑娘的名節,這話我不能大聲說,但你要知道,鹿姑娘喜歡的是我這樣有陽剛氣概的男人,傅兄弟你——要多加努力啊!”
雷禮的眼神從傅霜知頭頂掃到腳底,于是一切不而喻。
傅霜知:
說完這些話,雷禮仍覺意猶未盡。
“鹿姑娘,我教你的那套刀法要勤加練習,用進廢退啊!雖然沒有名分,但我打心底里是把你當成我的第一個弟子看待的”
“鹿姑娘,其實你真是個很好的姑娘,要不是唉”
“傅兄弟,你要好好把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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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野很痛苦。
“雷捕頭,你該走了。”痛苦的鹿野面無表情地提醒。
“沒事兒,不在乎這一會兒功夫!”雷禮瞅瞅日頭,說道。
然后又扭頭看向傅霜知,正要再說話——
傅霜知扭頭走向其他官差們。
跟幾個除雷禮外頗有威望的官差們說了幾句話,又往幾人手里塞了什么東西。
然后,幾個官差很快上前,一左一右夾住了雷禮的胳膊。
“雷頭兒,咱們該走了!”
雷禮:
他這是被趕了嗎?被趕了嗎?被趕了嗎?!
“傅兄弟,鹿姑娘——”
“走走走,雷頭兒咱們走!”官差們幾乎是架著雷禮往外走。
雷禮:
他奮力回頭又依依不舍地看了鹿野和傅霜知一眼。
他知道,這倆人性格就是如此。
鹿姑娘生性開朗活潑,哪怕離別也不會哭哭啼啼,也愛開玩笑,所以有這舉動也正常。
傅霜知更不用說,雖然才十七歲,卻經常老練成熟地讓雷禮心驚,這樣一個人,情感自然不會輕易外露,更不會說什么肉麻不舍的話。
所以,他們才會如此做
但他相信,他們心底一定也是極其不舍得他的!
這會兒心里指不定多不舍呢!
“傅兄弟、鹿姑娘——我走了!”
鹿野笑地一臉燦爛地揮手:“走吧走吧!”
傅霜知:“好走,不送。”
雷禮:
“我真的走了!”雷禮大喊。
鹿野繼續微笑,傅霜知則一個表情都欠奉。
雷禮不死心:“你們沒有什么要對我說的?”
鹿野:“沒有了沒有了!”
傅霜知沒說話,但滿臉卻似乎都寫著:“快走吧”三個字。
雷禮:
好吧,這倆人就是這樣的性子,絕不是真的對他離開毫無所謂!
總之真的要離開了!
從此天各一方,再也見不到了!
想到這里,雷禮又狠狠地唏噓了下。
好不容易走出好些步,那幾個受了傅霜知指使的官差終于放開了雷禮的肩膀。
雷禮回頭,沒有再廢話,而是朝鹿野和傅霜知,以及留在這里的所有人,鄭重地做了一揖。
“諸位,保重!”
“兄弟們,咱們上路!”
說罷,這次終于沒有一步三回頭,而是扭頭就走。
走出荒廢但又嶄新的太平村,走出那倆人的視線,走上他和手下兄弟們將要走上的回家路。
唉,不僅告別了那倆人,還又要開始漫長又辛苦的路程了啊。
雷禮甩甩手,唏噓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