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留住一只渴望展翅高飛的鳥,那你可以剪掉他的羽翼,把他放進用荊棘造就的籠子里,這樣他就會覺得外面危險,而籠子才是他的棲身之地。
但如果他遇到了另一只見過外界廣袤世界的鳥,而這只鳥正是他的妹妹,你又有什么理由阻止他把自己的親人送上高空,遠離樊籠。
正如蠹星鱗翅目的群蟲,它們都會在即將成年之刻吐絲結繭,在繭里化掉自己一身內臟靠著一張單薄的皮硬化成蛹,并在短短幾年之后破繭而出。
「破繭之后,他將會成為新的王蟲。」
穹緩緩的睜開眼,又是熟悉的場景,還是那個房間,還是那個入夢池,還是那嘗起來微甜的空氣。
嗯,看來這里也不是完全的現實,不過夢境與夢境相互撞擊產生的波動還是產生了一片短暫存在的狹窄空間。
隨著黑天鵝的指引,穹再次走出了房間,也再一次遇到了那位自稱巡海游俠的虛無令使,黃泉,只不過這次科洛伯尼不在,其他的繁育令使好像也都不在。
黃泉還是一如既往的有耐心,穹很喜歡這位性格溫柔但手段殘酷的虛無令使。
“這里是夢境和現實的狹間,屬于那些從太一之夢中清醒的人。”
黃泉這樣解釋,但穹的關注點卻不在這句話上,他腦海中還深刻的記得畢亞斯在他失去意識前對他做出的口型,那句話他其實聽的很清楚。
“也就是說,完全清醒過來的和徹底沉眠的那些人都不在,對嗎?”
看來,這一次的輪回,繁育令使們被排除在外了,黑天鵝看上去也好像什么都不記得一樣。
“還記得那位星期日的野心么?”黑天鵝站的離黃泉很遠,似乎有所忌憚,但現在也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他計劃利用星核、橡木家系十萬余人的意志,和匹諾康尼眾生的愿望,篡奪同諧的權柄,令秩序重現世間。”
黃泉比之前他們相見時更加嚴肅,因為她意識到太一之夢的起始早在人們進入阿斯德納星系之初酒開始了,即使有些思緒游離在外,但還是避免不了在匹諾康尼陷入夢境。
穹這才想起,自己其實是在列車躍遷的時候就睡著了的,原來那個時候,夢境就已經滲透現實了,那繁育令使是怎么出現在夢境中的呢?
黑天鵝正在感慨太一之夢的可怕之處:“在秩序支配的樂園里,每個人都能獲得各自美滿的夢境,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
“若非黃泉小姐提前布局,我們或許就要永遠沉淪在這場夢中了。”
黃泉則搖了搖頭,然后她看向穹,穹一下就反應過來,對于繁育令使們的行動,這位虛無令使雖然不是一清二楚,但也知之甚篤。
“秩序的命途雖執掌萬物,卻無法影響虛無本身,”黃泉作為被夢主提前驅逐的對象,深知這片夢境的弱點,但只有她一個人的話還不夠,“凡人即便有命途的偉力,也無法如神一樣創造完美無缺的世界。”
“此前你與她同行會感到異樣對吧,”黑天鵝再一次往旁邊挪了挪,但隨即她又小步小步的挪了回去,“但我就沒這么幸運了,即使身為憶者,也還是會受到秩序的影響陷入幻覺。”
“所以,我就是因為察覺到夢境中的異常才會醒來的?”
“各位,跟我來吧……”
黑天鵝轉身領路,穹跟隨著憶者和令使的腳步一路上路過了很多認可太一之夢,沉溺在幸福幻覺中不愿意醒來的人們。
鐘表把戲也沒有任何辦法改變這些人的情緒,他們都被秩序操控著,如同提線木偶,臉上洋溢著虛假的滿足感。
如果這種境況就是他們的應許之地,那還真是可悲。
隨著穹順著走廊走到大廳,一個窈窕的身影闖入他的視野,竟然是…知更鳥。
知更鳥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向三人:“終于,你們來了。”
“知更鳥小姐。”
穹禮貌的向知更鳥打招呼,作為還保留了太一之夢最為清晰的回憶的人,穹對知更鳥小姐的品性很了解。
這是一位堅強到能夠憑借自己的意志從太一之夢中醒來,并且用歌聲喚醒他們又引領他們至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