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從哈利詭異的停頓中品出了什么：“果然還是痛苦的，對吧？”

哈利保持沉默。

佩妮又問：“你每年都會來這里嗎？”

哈利如實回答：“從我知道這些事之后——是的。”

佩妮不說話了。

二人又在墓碑前站立良久，直到風雪落滿肩頭。

哈利動了動，看向佩妮姨媽，低聲詢問道：“回嗎？”

佩妮一不發，片刻之后，她緩緩開口：“我……我想再單獨待一會兒。”

哈利點點頭，善解人意地離開了。

西里斯看見只有哈利一人出來，顯出幾分詫異：“德思禮不回去？”

“姨媽說她想單獨待一會兒。”哈利聳聳肩。

父子二人對視片刻，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打算。

西里斯是信不過佩妮·德思禮，他害怕這個女人對莉莉和詹姆的墳墓做些什么不好的事。

哈利則需要對佩妮的態度進行更深層次的判斷。

……好吧，其實說到底，也是信不過。

他們不約而同舉起魔杖，將自己的身形遮蔽起來，然后鬼鬼祟祟地靠近和墓碑相對無的佩妮。

佩妮的肩膀似乎顫抖了兩下，然后她毫無預兆地舉起拳頭，一下砸到墓碑上。

哈利和西里斯瞳孔地震。

西里斯下意識用魔杖對準佩妮的后背，又被比較冷靜的哈利一把按住。

“莉莉·伊萬斯！”

他們聽見佩妮壓抑著憤怒的咆哮。

“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為了一群古怪的巫師，搭上了自己的命！卻給我留下一個可惡的小崽子！！”

“值得嗎？！”

“值得嗎？！！”

佩妮一拳又一拳砸著墓碑，骨節蹭出血，她卻感覺不到疼，只有心里仿佛破了一個大洞，呼呼地透著冷風。

她踉蹌兩步，跌坐在墓碑前。

摸著這一方小小的方形石塊，她才終于有了一種妹妹死去的實感。

“你連爸媽的葬禮都沒來……從不聯系我，再也不出現——你要我如何保護你？！如何保護你？！！”

“蠢貨！”

“蠢貨！！！”

悲痛嗎？或許有。

但更多的是恨意和憤怒。

可是，這點恨和憤怒下面卻又藏著點撕心裂肺的愛，顯得不那么純粹。

安靜的戈德里克山谷中，佩妮歇斯底里的吼叫夾雜在疾風中嗚嗚地響。

哈利和西里斯沉默地看著。

西里斯最終一不發地放下了魔杖。

山谷里沉寂下來之后，又過了許久，佩妮才走出來。

她臉上的神情是來時一樣的冷硬，只有眼眶周圍幾乎無法察覺的紅，才能證明她剛剛哭過。

哈利率先開口，語氣中帶著真心的關切：“姨媽，走嗎？”

佩妮：“走吧。”

佩妮被哈利帶回女貞路四號之后，一直在客廳中等待著的弗農姨父和達利立刻跑了出來。

他們擔憂地圍住佩妮，又警惕地看著哈利和西里斯。

佩妮看起來消耗了太多情緒，顯得非常疲憊，她一不發地和丈夫兒子回到了屋子里。

直到那扇門關上，西里斯才神情復雜地開口：“她……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哈利古怪地看了西里斯一眼，緩緩開口：“噢……我以為你應該最能理解……”

西里斯不以為然。

哈利于是提示他：“你愛沃爾布加女士嗎？”

西里斯臉色一變，陷入沉默。

哈利笑了笑，又問一句：“那你恨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