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入縣衙內堂,里面站著好幾個人,都不是我們衙門的人,我只認識單獨站在一邊的縣爺,“縣爺,你找我嗎?”“對,這些人現在要帶走我,我不愿意。”“那我能幫你做什么?”“讓你一會驗驗我。”“什么?”“你是仵作,你的職責是驗看尸體,所以麻煩你一會驗驗我。”我沒辦法接下去。
站在廳中間的一位老者開口了,“你別鬧了,已經認祖歸宗了,為何還要留在這鬼地方。”“這鬼地方養活了見不得人的我。”“一個縣官有什么好留戀的,跟我回去,繼承我的一切。”“若是你那個兒子還在,怕是你這輩子也不會到這個養活我的鬼地方來吧,會臟了你的腳。”“你真的要這樣嗎?”“我能威脅你們的不就這嘛,我的命現在比什么都重要。我說了,最起碼再給我一年時間,我要把我的一切處理好,然后悉聽尊便。”“你最好是,一年后,你必定要跟我回去了。”老者在旁邊人的攙扶下出了縣衙,緊接著屋子里只剩下我和縣爺了。
“你找我來不是為了讓我來驗你的吧?”“我擔心再也見不到你了。”“再也見不到?”“嗯,要么我被一棍子打暈帶走,要么我zisha成功,總要見一見你嘛。”“縣爺,為何要見我啊。”“你好像是把有點溺水的我從水里拉起來了,所以要見一見你。”“你先把那個刀放下,還拿著干什么。”我接下那把刀,很明顯縣爺握住的地方有手汗。“真的打算魚死網破嗎?”“那是我僅有的籌碼,無他。”“不就是回去嗎,你可以回去,等到繼承了那個家,你還可以回來啊,還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進了那個家可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是讓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對哦,縣衙雖小,可是縣爺可以自由的呼吸,那種大宅門里,估計連呼吸都要小心翼翼。”“去吃個飯吧,我帶你去吃個本縣最好吃的酒樓。”
我和縣爺在臨窗的位置坐下,剛上第一個菜,小李哥沖了進來,“到處找你們,還好給衙門送菜的李叔說看見你們往這邊來了。”“什么事,你這么急?”“東郊的定慧寺著火了,把方丈燒死了,還燒死了幾個小和尚,現在一群香客圍住了副主持,說是他放火的,現在雙方對峙,鬧得不可開交。”“我們的人都去了嗎?”“已經去了一大半,最起碼不能打起來。”
我們也沒吃飯,就跟著小李哥上了馬車去了東郊。果然,寺廟內人手一根棍,寺廟外香客也都手持棍棒,山門被里面的僧人堵住了。我跟著縣爺從后面的小門進去了。副主持走過來,“官爺,門口這如何是好?”“這個我們來跟他們協商,你先帶這位仵作去看看尸體。”“好,這邊請。”
我跟著這位副主持一路走到了一個清幽的院子,房子燒的七零八落,主持的尸身還在榻上,整個人都燒的面目全非了,呈半邊臥倒狀態,看樣子沒有特別的掙扎。“主持多大年紀?”“52。”“按照主持的年紀,失火應該能跑的,怎么這也沒有掙扎也沒有跑,這位師父啊,您怎么稱呼?”“貧僧法號慧平,主持是我師父,師父法號悟定。”“慧平師父,一并燒死的還有幾個小師父?”“是的,在那一邊的廂房,請隨我來。”
我跟著走到另一邊,正好是在悟定師父的房子另一面,屬于背靠背的房子。三個小和尚看起來個頭不高,年紀應該也尚輕,我看了一眼牙齒,似乎都是十多歲的樣子。“慧平師父,火怎么起來的呢?”“是這樣,昨日晚飯后,我們都去大殿做晚課,三位小師弟因為吃壞了東西了,就起不來,一開始以為他們偷懶,戒律院的師叔還去查看了,發現是真的上吐下瀉,就讓他們休息了,我們做晚課時候,大殿聲音很大,等我們晚課做完已經是一個多時辰以后了,剛出大殿就有人喊失火了,我們都去拿桶拎水救火,等我們把火撲滅發現師父已經圓寂了,可能是連帶著風刮到那邊,燒到了三位小師弟。”“慧平師父,昨日風很大嗎,火勢很大?”“沒什么風,就是不知道怎么燒過去的。”“那行吧,我估計我們縣衙的其他人已經把香客安撫的差不多了,悟定大師的尸體和幾個小師父的尸體我們需要帶走,你們這里不方便尸體檢查,我要帶回衙門去。”“這位官爺,我師父圓寂了,你們怎么能帶走師父的法體呢?”“慧平師父,我知道您這邊可能接受不了,可是這是我的職責范圍,縣衙雇傭仵作就是用來驗尸的,你師父死因不明,一個正常人在著火后都會呼救,往外跑,掙扎,可是很明顯,沒有掙扎的痕跡,你們師父去世了很傷心,可我們要知道到底悟定大師怎么死的。”“師父生前沒有什么心愿,只是希望去世后火化,香客現在在門前,我也出不去,你們帶走師父,我實在是不放心。”“我聽說香客只不過是要攻擊慧平師父你,我們只需要悄悄用黑布遮擋住悟定大師的尸體,抬下山就好了,你先要解決你的問題,別被那群人打了,而且他們對你怎么那么大的怨氣?”“因為我提議不必太多進香,容易引起山林起火,可以攜帶鮮花來進供,他們覺得我這樣做不對,對佛祖不敬,香火鼎盛才能表示他們對佛祖的崇敬之心。”“就我來說,我比較支持你的想法,可能我是仵作,我更希望用鮮花,真的可以避免很多用火,可是香客不這么認為,慧平師父、我找人來抬大師了,還請行個方便。”“行,你們請便。”我看著他的背影,腰板很直,不知道這會他是傷心師父的離去,還是等著蔥副主持一躍成為主持方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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