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七五”重點項目遇到的第一個技術瓶頸。多傳感器融合系統在實驗室環境下運行完美，可一到實際應用場景，特別是在高溫高濕的極端環境下，數據準確性就大幅下降。

陸云瑤盯著屏幕上跳動的曲線，忽然想起昨晚予樂發燒時的情景。女兒滾燙的額頭，和現在這些失常的傳感器何其相似——都在提醒她，理想模型與現實世界之間存在差距。

“重新校準所有傳感器。”她放下記錄本，“我要親自去現場采集數據。”

這個決定讓團隊成員都很吃驚。項目現場在首鋼的軋鋼車間，正值盛夏，車間里的溫度高達四十多度。

“主任，太辛苦了，讓我們年輕人去吧。”小李急忙勸阻。

陸云瑤搖搖頭：“只有親身體驗環境對系統的影響，才能找到問題的根源。”

就在這時，秘書小陳匆匆進來：“主任，有您的電話，是顧參謀長從訓練基地打來的。”

陸云瑤快步走向辦公室，心里掠過一絲不安。顧辰翊很少在工作時間打電話來。

“云瑤，”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疲憊，“予樂的老師聯系到我，說孩子最近狀態不太好…”

原來，予樂已經連續三天沒交美術作業了。這在以前是從未有過的。小姑娘最喜歡畫畫，總是第一個完成作業。

“我知道了。”陸云瑤握緊話筒，“今晚我就和她談談。”

掛斷電話，她望著窗外灼熱的陽光，第一次感到力不從心。科研攻關正值關鍵時刻，女兒卻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問題。

下午，她還是按計劃去了首鋼。軋鋼車間里熱浪滾滾，通紅的鋼坯在輥道上穿梭，空氣中彌漫著金屬和機油的味道。陸云瑤戴著安全帽，汗水很快浸透了工裝。

“陸主任，這邊請。”廠里的技術員帶著她來到安裝傳感器的位置。

她仔細觀察每個傳感器的安裝環境，記錄溫度、濕度、振動頻率。在高溫和強振動的共同作用下，傳感器確實出現了明顯漂移。

“問題不止在傳感器本身。”她對隨行的小王說，“安裝位置和固定方式都需要優化。”

三個小時的現場工作結束后，陸云瑤幾乎虛脫。但她顧不上休息，立即趕回家。

推開家門，迎接她的是冷清的客廳。餐桌上放著予安留的紙條：“媽媽，我帶妹妹去食堂吃飯了。”

看著這張紙條，陸云瑤心里一陣酸楚。予安才十二歲，就已經要承擔起照顧妹妹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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