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云瑤注意到,女兒并不是在隨意涂鴉,她畫的是病房的一角——掛著吊瓶的支架、窗外的一抹綠色,還有爸爸那只打著石膏的腿的輪廓。
線條雖然稚嫩,但觀察的角度卻很獨特,帶著孩子特有的專注。
送走醫生后,陸云瑤重新坐回床邊,看著丈夫故作輕松的臉,又是心疼又是驕傲。她目光轉向安靜作畫的女兒,柔聲問:“樂樂,害怕了嗎?”
予樂抬起頭,搖了搖,小聲說:“哥哥打電話的時候,有一點點怕。但是看到爸爸還好好的,就不怕了。”
她頓了頓,舉起素描本,指著上面一個簡單的、帶著笑臉的太陽圖案,“我給爸爸畫了一個小太陽,希望爸爸的腿快點好起來。”
那個小太陽,被她巧妙地畫在了石膏模型的頂端,仿佛正將光芒灑在傷腿上。
顧辰翊和陸云瑤相視一笑,許多未盡的語、牽掛與理解,都融在了這無奈又溫暖的一笑之中。
孩子的世界,總是用最純粹的方式表達著最真摯的情感。
這時,主治醫生帶著幾個實習生進來查房。
看到陸云瑤,醫生笑著對顧辰翊說:“顧團長,這位就是您愛人吧?果然氣質不凡。您這兩天可沒少念叨。”
醫生轉向陸云瑤,詳細介紹了傷勢:“是在一次野外綜合戰術訓練中,為掩護一個腳下打滑的新兵,顧團長從一處近三米高的陡坡上摔了下來。
幸好落地時處理得當,沒有傷到脊柱和頭部要害,但左腿脛腓骨粉碎性骨折,手術很成功。接下來需要絕對靜養至少三個月。”
醫生語氣帶著敬佩,“顧團長是條硬漢,手術過程中,麻醉效果稍弱時,愣是咬著牙一聲都沒吭。”
送走醫生后,陸云瑤重新坐回床邊,看著丈夫故作輕松的臉,又是心疼又是驕傲。
兩人相視一笑,許多未盡的語、牽掛與理解,都融在了這無奈又溫暖的一笑之中。
顧辰翊忽然想起什么,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略顯褶皺的信封,“正好你回來了,有件事,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陸云瑤接過信封,抽出一看,是一份內部調令征求意見函。
上級考慮到他此次受傷以及家庭實際情況,準備調他到省軍區機關任職,工作相對輕松穩定,也能有更多時間照顧家庭。
“你的意見呢?”顧辰翊看著她,眼神復雜,有期待,也有不易察覺的掙扎。
陸云瑤仔細讀完調令上的每一個字,沉默了片刻,抬頭直視丈夫的眼睛:“辰翊,你跟我說實話,你舍得離開一線作戰部隊嗎?舍得離開你帶了多少年的兵嗎?”
顧辰翊下意識地望向窗外,目光似乎穿透了玻璃,落在了遠方的訓練場上,聲音變得悠遠:“帶了十幾年兵,摸爬滾打,習慣了。說舍得……那是假的。但是……”
他頓了頓,轉回頭看著她,“你那邊科研壓力也大,孩子們漸漸長大,需要陪伴和教育,我總不在家,你太辛苦了。”
“沒有但是。”陸云瑤輕聲卻堅定地打斷他,雙手將他的手握得更緊。
“我知道你熱愛這身軍裝,熱愛練兵打仗的事業。就像我熱愛我的實驗室,熱愛那些公式和數據一樣。那是我們的陣地,我們的追求。我們不能因為一時的困難,就輕易放棄自己的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