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文件包里拿出一個牛皮紙袋,遞給陸云瑤:“路過服務社,看到有新到的雞蛋糕,給你帶了些。”然后又對孟淑蘭說,“媽,我還買了條魚,晚上燉湯吧?”
陸云瑤打開紙袋,雞蛋糕香甜的氣息飄散出來。她心里甜絲絲的,拿起一塊小口吃著。他總是這樣,沉默寡,卻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記在心上。
夕陽西下,天色漸晚。孟淑蘭開始張羅晚飯,廚房里傳來燉魚的鮮香和炒菜的滋滋聲。
顧辰翊沒有閑著,他拿出那個筆記本,就著臺燈,開始記錄。陸云瑤好奇地探頭看了一眼,只見上面不僅有時間、奶量、排泄記錄,還在角落里畫了兩個極其簡易的小人頭,旁邊標注著“安”、“樂”,下面寫著同日同時脹氣,需注意喂食節奏及拍嗝時機。
她忍不住輕笑出聲:“顧團長,你這作戰地圖畫得越來越精細了。”
顧辰翊耳根微紅,合上本子,語氣卻一本正經:“數據記錄有助于分析規律,優化流程。”
晚飯后,顧辰翊主動包攬了清洗碗筷和奶瓶的工作。孟淑蘭則抱著予樂,輕輕哼著歌,在屋里踱步消食。陸云瑤靠著床頭,看著丈夫在廚房忙碌的背影,聽著母親溫柔的搖籃曲,感受著身體一點點恢復的力量,心里充滿了平靜的幸福感。
真正的挑戰在深夜再次來臨。
這一次,不是脹氣,也不是饑餓,而是予安毫無征兆地發起了高燒,小臉燒得通紅,呼吸急促,哭聲都變得微弱無力!
體溫計顯示38.9度!
陸云瑤嚇得臉色煞白,抱著滾燙的兒子,手都在抖:“怎么會突然發燒?怎么辦?辰翊……”
孟淑蘭也急了,仔細檢查著外孫:“怕是白天吹了點風,或是感染了?新生兒發燒可大可小!”
顧辰翊的心也猛地沉了下去,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沒有慌亂,先是迅速用溫水浸濕毛巾,物理降溫敷在予安額頭上,然后立刻對孟淑蘭說:“媽,您看著瑤瑤和予樂。我馬上開車去醫院!”
他的聲音沉穩果斷,沒有絲毫猶豫。他甚至沒時間換下家居服,直接抓起車鑰匙和軍裝外套,又從“戰備挎包”側袋里拿出一些錢和糧票。
“等等!”陸云瑤看著懷里難受的兒子,又看看窗外漆黑的夜,心如刀絞,“我也去!”
“不行!你不能再吹風!”顧辰翊斷然拒絕,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厲,“相信我,我會以最快速度帶予安去看醫生!你留在家里,照顧好自己和予樂,就是最大的幫忙!”
他的眼神堅定如磐石,帶著一種讓人心安的力量。陸云瑤看著他,慌亂的心奇跡般地平復了一些。她知道,他是對的。
顧辰翊用厚襁褓將予安仔細包裹好,只露出一張小臉,然后穩穩地抱在懷里,大步流星地沖出門外。很快,院子里傳來吉普車發動的聲音,引擎轟鳴著,迅速遠去,消失在夜色里。
屋里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墻上掛鐘的滴答聲和陸云瑤紊亂的心跳。她緊緊抱著同樣有些不安的予樂,眼睛死死盯著窗外,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無比漫長。
孟淑蘭摟著她的肩膀,輕聲安慰:“別怕,辰翊做事穩當,很快就到醫院了。予安會沒事的……”
時間從未如此緩慢而煎熬。陸云瑤的腦子里閃過無數可怕的念頭,又被她強行壓下去。她只能選擇相信顧辰翊,相信他能護住他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