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淑蘭看著女婿笨拙又無比珍重地從護士手中接過一個襁褓，那副如獲至寶又手足無措的樣子，讓她破涕為笑。

她自己則極其自然地接過了另一個襁褓，湊近前去，眼神慈愛得能滴出水來，仔細端詳著兩個小外孫的臉蛋。

“像……真像……男孩像辰翊多些，你看這眉眼……女孩更像瑤瑤小時候，瞧這嘴巴……”她輕聲說著，想摸又不敢摸，生怕碰壞了這嬌嫩的小寶貝。

她的語氣里充滿了慈愛和欣慰，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產房門口，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牽掛。她最惦記的，還是里面那個剛闖過鬼門關的、她自己的寶貝女兒。

顧辰翊屏住呼吸，極其小心地抱著女兒，低頭怔怔地看著懷里那張小臉。一種血脈相連的奇異感覺強烈地沖擊著他。

與此同時，他的余光瞥見岳母懷中那個稍大一些的藍色襁褓，心中涌起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他竟然，同時擁有了兩個如此珍貴的寶貝。

顧辰翊這才徹底松了一口氣，一直緊繃到極致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竟感到一陣脫力般的虛軟。

他抱著孩子，靠在墻邊，目光再次回到懷中停止啼哭、開始咂巴小嘴的女兒臉上，冷硬的心防徹底化為繞指柔。

又過了一會兒，產房門再次打開，陸云瑤被推了出來。

她臉色蒼白，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額際，整個人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一樣，疲憊不堪，但眼神卻清亮而溫柔，帶著一種無法喻的驕傲與完成巨大使命后的平靜與滿足。

“瑤瑤！”孟淑蘭的聲音幾乎和顧辰翊同時響起，她抱著孩子搶先一步迎上去，眼圈瞬間又紅了，千萬語堵在胸口，最終化作一句最樸實的心疼：“我的瑤瑤，受大罪了……”

陸云瑤努力牽起一個蒼白的笑容，目光首先尋找并落在母親臉上，聲音雖輕卻帶著安撫：“媽……別哭，我挺好的……你看，他們多好……”

顧辰翊在護士的幫助下，也小心地抱著孩子俯下身，聲音哽咽，充滿了無盡的感激和愛意：“辛苦了……謝謝你……你看，他們……是龍鳳胎，哥哥和妹妹，予安和予樂，他們都來了。”

他將襁褓輕輕放到她枕邊兩側，讓她能同時看到兩個孩子的模樣。

陸云瑤側過頭，目光在兩個小小的人兒臉上來回流轉，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那是幸福到極致的淚水。

她先是看向母親，虛弱地笑了笑，用口型無聲地說了一句“媽，我沒事”，然后才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指，極輕極輕地碰了碰兒子的小臉蛋，又撫過女兒皺著小眉頭的小臉：“予安……予樂……我是媽媽。”

小家伙們在睡夢中似乎感應到了母親的觸摸，小嘴巴又無意識地蠕動了一下。

這一幕，柔軟得讓旁邊的小護士都忍不住抿嘴微笑。

顧辰翊緊緊握住陸云瑤另一只冰涼的手，低頭，在她汗濕的額頭上印下一個鄭重而滾燙的吻。

這個吻里，包含了太多難以用語表達的情緒——劫后余生的慶幸、巨大的感激、深沉的愛意，以及初為人父的激動。

千萬語哽在喉頭，最終只化作最樸素的一句：“辛苦了……謝謝你，瑤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