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節分明、帶著薄繭的大手,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道,卻又無比輕柔地,握住了她攏著濕發的手腕。
那觸感粗糙而溫熱,像裹著絨布的木炭,瞬間驅散了她肌膚上沾染的微涼水汽。
他的掌心異常溫暖,穩穩地貼著她微涼的肌膚,那溫度仿佛帶著電流,順著血脈直抵心尖,帶來一陣細微卻令人眩暈的心悸。她能清晰感受到他指腹薄繭的紋路,每一個微小的凸起都在她敏感的腕間皮膚上烙下痕跡。
“頭發…要擦干。”他的聲音低沉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深處碾磨而出,裹挾著不容忽視的關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那聲音擦過耳膜,帶來一陣酥麻。
話音未落,他已拉著她攏發的手輕輕放下。
另一只手幾乎在同一時間,已迅捷而準確地抓起了搭在椅背上的那條干燥柔軟的毛巾——厚實,帶著陽光曬過的蓬松氣息。
陸云瑤順從地、幾乎是屏息地低下頭,微垂的眼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她將自己濕漉漉的長發全然交付給他。
顧辰翊動作極其輕柔地用毛巾包裹住那如瀑的黑發,小心地、一寸寸地吸去冰冷的水分。
他的手指穿過冰涼濕潤的發絲,動作間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仿佛在擦拭易碎的珍寶,又或是在進行某種隱秘的儀式。
他的動作很慢,很仔細,每一個按壓、每一縷梳理都傾注了全部的注意力。
毛巾纖維摩擦著頭皮和發絲,發出細微而綿密的“沙沙”聲,在這被無限放大的寂靜里清晰可聞。
他溫熱的指尖偶爾會不經意地擦過她敏感的耳廓、滑過頸側細膩的肌膚,每一次那樣輕微的、羽毛般的觸碰,都像投入心湖的石子,在她心頭激起一圈圈微顫的漣漪,讓她幾乎要控制不住那細微的戰栗。
小小的空間里,時間仿佛被拉長、凝滯。
只有毛巾與發絲纏綿的“沙沙”聲,和他們彼此輕柔卻略顯急促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編織成一張無形而緊密的網。
空氣仿佛變得格外粘稠而安靜,浸染著無聲的暗涌。
顧辰翊的氣息近在咫尺,帶著強烈的、令人無法忽視的存在感,混合著清冽的皂角香和他本身灼熱的體溫。
她甚至能隱約感受到他胸膛沉穩而有力的起伏,感受到那厚實胸膛下傳來的、源源不斷的、令人安心的溫暖,正透過薄薄的衣料,一點點滲透到她微涼的脊背上。
毛巾一點點吸干了發梢最后的水滴,變得沉重而濕潤。顧辰翊的動作終于停了下來。
然而,他的手卻沒有離開,依舊隔著那層柔軟的布料,穩穩地、帶著一種珍視的力度,輕輕捧著她的頭,將她固定在他氣息籠罩的方寸之間。
陸云瑤深吸一口氣,仿佛積蓄了全身的勇氣,才緩緩地、試探性地抬起頭。
四目相對。
無聲的氛圍蔓延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