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酸菜魚的做法都差不多,但傳來傳去,口味總會有變化。這個不過是秦州潭濼府那邊的慣常做法。
王淮安把一碗吃得干凈,雖然想起老母親,心中酸澀,但是面對眼前的少女,他很快收起了思母之情,心里泛起冷笑。
一個黃毛丫頭,跟他使這一套?
他要是算上當,這幾十年豈不是白活了?
中指血,他是絕對不會給的。
不過戲弄戲弄這幫人,倒也挺不錯。
把筷子和碗一推,他還沒來得及換上憊懶無賴的笑容,眼前就遞過來一張紙。
王懷安戒備又謹慎的接過去。
還以為是他的罪證,可是上面寫的卻是一連串的藥名。
“什么意思?”
“三年前得了咳疾,咳起來幾乎要背過氣去,讓你難受無比。好在你有錢,請了許多大夫。其中有個很有名的老大夫給你開了方子,讓你好過很多,卻始終治不好根。”
江沐語氣平淡,“因為您這病不是風寒引起的,是當年在西南,你被說要以性命相交的朋友出賣,為了護住一批貨,語入瘴林,被瘴氣所傷,落下的病根。那瘴氣蝕肺,尋常藥材沒用,老大夫雖然讓你緩解許多,你現在卻仍然時不時會咯血。再過三個月你就會死于嚴重肺厥!而這張紙,是救你命的方子。”
王懷安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他猛地將藥方掃落在地,“少在這里危聳聽!我好的很,不需要你來施恩!我也什么都不會說,什么都不會做,你們死了這條心!”
“能理解,你知道自己的罪多半是活不成。你已經留了足夠的錢給你的妻兒,你覺得就算你死了,對他們也沒有什么影響!”
王懷安眼珠轉動,臉色陰晴不定。
江沐一笑:“但你藏在秦州別院的妻兒,哪里就藏得那么好了?他們會受到你的牽連,你想讓他們陪你掉腦袋嗎?”
“我,我只是販些私鹽,也并不一定會判斬刑!”王懷安額頭不覺滲出汗來,這話也不知道是說給江沐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是嗎?謀害朝廷命官,ansha御前欽使,流放三千里?這是夷三族的罪!”
“你,你有什么證據?”
“明人面前就不要說暗話了!”江沐清澈的眸子看著他,帶出了一絲壓迫,“你做生意的初心,是想讓你的母親過上好日子,想讓自己不再顛沛流離。但你現在在做什么?”
“御前欽使查貪贓枉法,為的是讓更多的百姓不會走你當年的老路,不會倒斃于路邊,你口口聲聲說欽使斷你財路,可你有沒有想過,你斷的是多少百姓的活路?欽使為民辦事,你今日害他一命,明日就有無數貪官效仿,糧倉會更空,冤屈會更多,那些和你我一樣的普通人,就只能在黑暗里苦苦掙扎,永無出頭之日!”
江沐盯著王懷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當年吃過顛沛流離的苦,受過無依無靠的罪,怎么如今反倒成了把別人推向火坑的人?你母親若知道你為了錢財,害了無數百姓的指望,她在九泉之下,能安心嗎?你藏在別院的妻兒,若知道他們的安穩日子,是用千萬人的苦難換來的,他們能睡得踏實嗎?”
在門外焦急等待的俞安等人,看見江沐,都迎過來。
卻只看見她臉色沉重而來。
“怎么樣?拿到了嗎?王懷安呢?”
江沐抬起眼,聲音中帶著些滄然:“王懷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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