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剛剛晃動的心思在江老二訓斥江沐時,頓時穩定下來,她臉色微微一變:“分家的事是我和老三的決定,與兒沒有關系。”
剛剛她差點被說動。
江睿以后太孤單,要是江老二也像帶江皓一樣帶江睿去讀書,他們大人苦點好像也沒什么。
這話太打動她了。
可是看見江沐,她立刻知道自己在犯什么傻。
沒分家時,她的女兒是受氣包,老太婆想賣就賣。
兒子是豆芽菜,七歲了身上沒有二兩肉。
但分家后,一家人臉上都有了笑容,活也輕松了,吃的也好了,兒子也讀書了,女兒個頭都拔高了,都敢抬頭看人了。
她是豬油蒙了心,才想著再重新回到原來的日子。
信江老二說的會為他們做主。
呵,這么多年,他又做了什么主?
江老三也說:“分家是我提出來的。”
看著夫妻倆這么護著江沐,江老二笑著搖頭:“老三,你糊涂啊。你心里就光想著女兒,就沒想過你兒子嗎?兒子才是傳宗接代的,才是你的根,咱們六支的這一脈,原本可以兄弟和諧,你非要鬧分家。又讓你兒子一個人單打獨斗,還要受人笑話。你就不怕睿兒長大了,會埋怨你們嗎?”
他一副弟弟不懂事,但他這個哥哥很包容的樣子:“我知道是人都有脾氣,但也不能不計后果。還有,大人的事,要聽一個孩子的,豈不要笑掉人的大牙?”
他以為他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按以往老三對他的聽計從,兩人會就破下驢,然后一切回復原樣。
而他,只需要說服母親,在分糧食的時候,分一點白面白米過去應付一下,這對愚蠢的夫妻,就能糊弄過去了。
可他沒想到,江老三這次很堅決:“二哥,既然分家了,那就是分了吧!不要變了!”
江老二第一次遇見老三竟然敢違拗他。
他生氣了,猛地一拍桌子,怒聲喝:“老三,你連我的話也不聽了是嗎?”
江老三嚇得一個激靈,對讀書人的天生畏懼和一直以來對這個二哥的仰望讓他不敢直視。
可他還是囁嚅著堅持:“現在這樣就很好。”
江老二怒氣沖天,他做的決定連老娘都不會反對,這老三一個悶葫蘆,竟敢一點面子都不給。
他一巴掌就朝江老三頭頂扇去。
別以為秀才就斯文,那只是對外的。在家里他是絕對的權威,小時候就數他揍老三揍得最狠。
江沐氣笑了,一手把江老三扯開,沒讓打著,隨手抓起一個缺腿凳子往他腳邊砸去。
凳子嘩地一聲巨響,完成它的使命,四分五裂,尸骸慘烈。
這響聲和慘烈的凳子模樣不但嚇住了江老二,連江老三夫妻都嚇住了。
江沐小臉寒霜:“斷親書都簽了,憑什么現在來我家作威作福?憑你臉大嗎?你以為你是誰?”
江老二從嚇轉怒只是一秒,氣得渾身發抖,他完全沒料到,一個小丫頭竟然敢這么對他。
自從他考上秀才后,十幾年來,就沒有人這么對他說過話。
他指著江沐:“你,你對長輩這樣無禮,你不孝!”
“呵!”江沐直接給他一個白眼,“看見別人對我爹呼來喝去,還對他動手,我身為女兒在旁邊看著才是不孝。孝是對父母,可沒聽說對已經分家的族伯還要盡孝的!你自己沒兒女嗎?要侄女來盡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