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王澈起身時動作極輕,但程恬還是醒了。
見她跟著要起,王澈連忙輕輕按住她的肩頭,低聲道:“天色還早,娘子再睡會兒,我今日早些去衙門點個卯,若無事便回來陪你。”
他看著她慵懶惺忪、云鬢微散的模樣,比平日更添幾分嬌柔,心中愛極,忍不住又俯身在她額間輕輕一吻,這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程恬也確實覺得身子酸軟,便依又睡了個回籠覺,養足了精神,才起身梳洗。
回想起昨夜種種,她臉頰微熱,心中卻是一片難得的寧和。
兩個丫鬟眼見著夫妻倆床頭吵架床尾和,心中高興,連帶著干活都格外有勁。
用罷早飯,程恬正捧著茶杯神游物外,門外便傳來了動靜,是侯府小廝登門,恭敬地請她過府一敘。
程恬知幾日過去,定是玉璧之事有了眉目,她心中也正好奇后續。
這次,侯府直接派了輛馬車來接,雖不比程玉娘回門時的排場,但態度與上次她獨自雇車歸門時已大不相同。
到了侯府那熟悉的朱漆大門前,早有侯夫人身邊的得力婆子等著,她并未被引往正院,而是直接穿過二門,被帶到了侯夫人李靜琬所居的后宅內堂。
內堂陳設典雅奢華,李靜琬端坐上位,二哥程承業則耷拉著腦袋,悶悶不樂地站在一旁。
見程恬進來,李靜琬臉上露出了比往日真切幾分的笑意,先開了口:“恬兒來了,快坐。”
說著,她暗暗給程承業使了個眼色。
程承業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顯然極為別扭,但還是在母親的注視下,磨磨蹭蹭地走上前。
他對程恬拱了拱手:“三妹妹,上次……是二哥不對。怪我眼拙,被人坑了,買了那等晦氣玩意兒回來,倒累得你受了沖撞,大病一場。”
他這態度有些敷衍,但道歉的意思總算是到了。
程恬微微驚訝,她病的緣由自家清楚,是心緒激蕩,一時氣急攻心所致,沒想到侯府竟將此事歸咎于那玉璧不凈。
她順勢問道:“二哥重了,不過,二哥查清那玉的來歷了?可找到了那賣玉之人?”
程承業聞,臉上更是掛不住,悻悻道:“別提了,我派人明里暗地里尋了好幾日,可那廝就像憑空蒸發了一般,半點蹤跡也無。原本以為手到擒來的小事,結果……”
他越想越懊惱,啐了一口:“真是撞了鬼了!”
李靜琬接過話頭,說道:“恬兒放心,那惹禍的東西,我已命人送到咱們家常布施的玄清觀去了,請觀主親自做法事驅邪凈穢。日后也絕不會再迎回府中,你大可安心。”
程恬心中一塊大石這才落地。
但她依舊謹慎,道:“此事不宜聲張,母親處置得極當。只是,女兒覺得,最好能尋一塊大小相似的玉璧將其替換。至于原來那一塊,待法事完畢,還是請道長尋個穩妥之處,直接毀了吧,以絕后患。”
“毀了?那玉料可是上好的!”程承業一聽要毀玉,臉上露出肉痛之色,嘟囔道,“何必如此小題大做,暴殄天物……”
李靜琬卻目光一閃,深深地看了程恬一眼,這個平日里溫順寡的庶女,此次似乎格外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