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都某處成為廢墟的街區。
斷壁殘垣間,一個衣衫襤褸的身影正在廢墟中翻找吃的。
時不時警惕的抬頭,看向周圍,如同真正的陰溝老鼠。
他正是張遠強,那個發誓叫囂“我就是餓死、被車撞死也要留在日島”的東北大交流生……
看他的樣子就是知道,根本不用多說,他過的很慘!
張遠強現在完全就是依靠著求生的本能活著。
饑餓、病痛、以及對魔族和死亡的恐懼,每分每秒都在折磨他。
他心里一次次的后悔:“為什么?為什么要留在日島?為什么要放棄東大國籍?我想回家!我好后悔啊!”
突然。
嗡!
一陣奇異的能量波動擴散開來。
「幽冥封界大陣」的結界壁上,驟然亮起了一塊塊巨大無比的光幕。
如同以前的戶外廣告屏一樣。
無論在櫻都的哪個角落,只要抬頭,都能清晰地看到。
張遠強停下翻找的動作,下意識地抬起頭,望向最近的一塊光幕。
光幕上出現的,正是那個象征著日島“萬世一系”之榮耀的光輝偉岸身影……
只是,此刻的他早已沒了往日的雍容與神采。
他那蒼老、顫抖,卻又帶著一種詭異平靜的聲音,通過某種擴音技能,響徹在整櫻都――乃至整個日島。
“朕……為謀帝國臣民之康寧,偕兩族共榮之樂……無條件臣服魔族……”
“……成為魔族之附屬,舉國臣民皆為魔族之奴仆……”
“當務之急在于,舉國一致,子孫相傳,確信魔族之尊貴不可侵犯……”
“即刻起停止戰斗、恢復生產……舉國之力,侍奉魔族……”
這聲音如同晴天霹靂,狠狠劈在了張遠強的頭頂!
他手中的半塊發霉面包“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他瞪大眼睛,張大嘴巴,臉上的污垢掩蓋不住那瞬間失去所有血色的蒼白。
“不……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他喃喃自語,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光幕上,“萬世一系”之化身還在機械地念著那“臣服魔族詔書”,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張遠強那早已脆弱不堪的精櫻媚島之魂上。
他心中的完美的日島形象,在這一刻,伴隨著那卑微到塵埃里的聲音,徹底崩塌了、粉碎了、煙消云散了!
“啊啊啊啊――!!!”
巨大的精神沖擊和信仰崩潰,讓張遠強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嚎叫,他雙手死死抓著自己的頭發,狀若瘋魔。
“我要回家……我要回東大!嗚嗚嗚嗚……!”
與此同時。
那宣告著“天塌”的影像與聲音,也同步出現在了日島其他七座被結界籠罩的城市上空,出現在了每一個殘存的電視機、收音機以及所有能開啟的顯示設備上。
這一刻,無數依舊在廢墟中掙扎求生、甚至還在某些角落與魔族進行著零星戰斗的日島幸存者和反抗者們,全都如遭雷擊,呆立當場。
他們仰望著天空中那屈辱的佝僂身影,聆聽著那卑躬屈膝的宣,只覺得支撐著他們的最后一點信念和脊梁,被徹底抽走了。
無盡的絕望、茫然和一種被徹底背叛的憤怒,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了他們的身心。
天,塌啦……!
那卑躬屈膝、宣告舉國臣服魔族的詔書,傳遍了日島的每一個角落。
在這突如其來的“天塌”之玉音放送下,幸存的人們反應各異,勾勒出一幅絕望而諷刺的末世浮世繪。
在櫻都某處相對完好的地下室中,一家四口瑟瑟發抖。
這是一對中年夫妻和他們年邁的母親、年幼的女兒。
他們已經斷頓了。
不但忍受著饑餓口渴,還是時刻擔心被魔物發現,度秒如年。
當“玉音放送”透過一臺老舊的收音機傳來,宣布“舉國臣民皆為魔族之奴仆”并承諾“恢復生產”時,他們先是愣住,隨即臉上竟然綻放出狂喜的光芒!
“聽到了嗎?聽到了嗎?不用再打了!不用再躲啦!”
丈夫激動地抓住妻子的手,聲音因激動而變形。
“半載!陛下為我們找到活路了!”
“我們以后就是魔族的奴仆了!”
“只要聽話,就能活下去!陛下皇恩浩蕩!天兆大神庇佑!”
妻子原本麻木的眼神中也燃起了一絲希望的火焰,她緊緊抱住嚇壞了的女兒,喃喃道:“太好了……終于不用再擔心被怪物吃掉了……陛下半載!陛下半載啊!”
與此同時。
在另一片廢墟的陰影中。
一伙衣著破爛、身上帶傷卻眼神銳利的人正藏身于此。
他們自稱“攘魔志士”……
由一名金發天然卷、死魚眼握著一把木刀的男人,一位長發的帥哥,以及一個叼著煙斗的帥哥等人組成。
數日來,他們一直在對抗魔族,并且成果頗豐。
當聽到“玉音放送”時候,他們全都僵住了。
“開什么玩笑?!”
長發的帥哥第一個吼了出來,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憤怒和背叛感:“我們在這里拼死戰斗,他……他卻在向敵人下跪?!那種人根本就不配做痰郟
叼著煙斗的帥哥深吸一口煙,吐出來,似乎是要吐出胸中的怒火和郁氣,道:“亞雷亞雷。長發,不要生氣……”
長發帥哥憤怒糾正道:“不是長發……算了!無所謂了……”
金發天然卷的男人,死魚眼里只有一片深沉的冰冷和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