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失去了耐心。
他不想,也沒有必要在父皇、皇兄和魏國公面前,表演一場漫長而血腥的“酷刑”戲碼。
他有更直接、更高效的手段。
他對著身側的安全局特工,微微偏了一下頭。
一個眼神。
兩名黑衣特工立刻上前,動作熟練得如同演練過千百遍的機械。
一人上前,用膝蓋死死壓住管事的身體,一只手化作鐵鉗,捏住了他的下顎,用力一錯!
“咔!”
脫臼的脆響聲中,管事的嘴巴被迫張開。
另一名特工,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琉璃瓶,拔掉木塞,動作迅捷地將瓶中透明的液體,盡數灌進了管事的喉嚨!
“唔!唔!唔!!”
管事發出絕望的、被堵在喉嚨里的嗚咽,四肢瘋狂地掙扎,卻被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這一幕,就當著朱元璋和朱標的面,悍然上演。
朱元璋的眉毛劇烈地跳動了一下,他看著那瓶不知名的藥劑,看著自己兒子那張冷酷的臉,最終,他什么也沒說。
沒有阻止。
這無聲的默許,本身就是一種態度。
藥力發作得極快。
短短幾個呼吸之后,那名管事的劇烈掙扎漸漸平息。
他的身體癱軟下來,眼神中的狡詐、恐懼與痛苦迅速褪去,變得空洞、渙散,嘴角甚至不受控制地流下了涎水。
他的人,還在。
他的魂,已經沒了。
“何人指使?”
朱棣再次發問,聲音依舊平淡。
這一次,管事渙散的瞳孔微微轉動,嘴唇機械地開合,吐出了毫無修飾的真實。
“是……是胡相爺……不……是商幫的王會長,和胡相爺的公子……”
“為何‘通倭’?”
“是……是為了報復……報復‘燕北棉布’和‘神皂’……它們斷了我們的財路……”
“胡淳的死……也是誘因……”
“王會長他們……提供了金錢、五艘大海船……還有……我們商幫獨有的‘海圖’……引導倭寇,繞開大明水師,直撲天津衛……”
一句句,一字字。
從這個已經失去意志的軀殼中,吐露出的,是足以讓整個大明朝堂為之震動的驚天陰謀。
旁邊,一名書記官筆走龍蛇,將這份沾滿了血與背叛的口供,一字不漏地清晰記錄在案。
口供錄完。
另一隊特工立刻呈上了從這名管事和其他“活口”身上搜出的物證。
一枚雕刻著“通濟”二字的象牙腰牌,這是江南商幫核心成員的信物。
一個用火漆封口的信筒,里面是商幫與倭寇聯絡的密信。
最關鍵的,是一本封皮已經發黑、上面浸染著斑駁血跡的“賬本”!
賬本被翻開,上面用隱晦的代號,密密麻麻地記錄了他們向倭寇支援金錢、糧食,甚至是大量倭刀、盔甲的詳細數目!
人證!
物證!
口供!
三者俱全,形成了一條完整而無可辯駁的證據鏈。
“通倭叛國”,鐵證如山!
書記官將謄寫好的口供,雙手呈遞給朱元璋。
朱元璋伸出手,接過那張還帶著墨香的紙。他的手,在控制不住地顫抖。
他的目光掃過紙上的每一個字,呼吸變得無比粗重,如同瀕死之人拉動的破舊風箱。
他看到了“報復”,看到了“斷了財路”,看到了“提供海圖”。
每一個字,都像一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他的心臟!
轟!
一股滔天的怒火,終于沖垮了他最后的理智!
“啪!!”
朱元璋猛地將那份口供狠狠砸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額角的青筋一根根暴起,虬結賁張。
“內鬼!!”
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聲音震得整個指揮所嗡嗡作響。
“這幫畜生!為了錢,連‘內鬼’都敢當!!”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