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案!
李善長案!
藍玉案!
數以萬計的人頭落地,血流成河。
那些開國元勛,那些功臣宿將,那些曾經與他父皇并肩作戰的叔伯,將被屠戮殆盡!
整個帝國的上層建筑,會被朱元璋親手拆得七零八落!
朱棣的視線不受控制地掃過殿內那些肅立的官員。
他不知道誰是胡惟庸,誰是李善長。
但他知道,站在這里的很多人,他們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而他自己……
他自己!這個“燕王”朱棣!
作為朱元璋最能征善戰的兒子,坐鎮北平,節制北境九邊,手握整個大明最精銳、最善戰的塞王兵權。
從大哥朱標死去的那一刻起,不,從皇太孫朱允殺蝗妨10壇腥說哪且豢唐穡褪侵煸傻難壑卸ぃ庵寫蹋
他記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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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王朱柏,不堪受辱,闔家自火于王府。
周王朱環銜耍鞣旁頗稀
齊王朱_,代王朱桂,岷王朱f……一個個被削去護衛,奪去王爵,囚禁于京師。
最后,就輪到他,燕王朱棣!
歷史上的那個朱棣,被逼到了絕路,在北平城內,以區區八百親衛府兵,起兵“靖難”。
去造他親侄子的反!
那是什么概念?
用一個彈丸之地的藩王府,去對抗整個大明帝國!
那是九死一生!
那是勝率無限趨近于零的豪賭!
朱棣的牙齒開始控制不住地上下磕碰,發出“咯咯”的輕響。
在這死寂的奉天殿里,這聲音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驚悚。
史書上只用了寥寥幾筆,就描繪了那場持續四年的慘烈戰爭。
“靖難之役”。
可他此刻身處其中,才知道這四個字背后,需要何等恐怖的膽魄!何等逆天的軍事才能!何等冷酷的狠辣心腸!
可他不是啊!
他只繼承了朱棣一些殘缺的記憶畫面!
而不是那個從死人堆里爬出來、在蒙古草原上七進七出的原版永樂大帝!
他依舊只是一個來自后世的、連殺雞都不敢的普通靈魂!
什么八百就八百,他可沒這個本事……
更沒有那種屠戮親侄、篡奪江山、顛覆天下的膽量!
他現在什么都不想干!
不想當什么永樂大帝!
不想搞什么“靖難”!
他只想在自己的北平封地,安安穩穩地當個富貴閑人,活下去!
他只想擺爛!
徹底地擺爛!
就在朱棣的靈魂被恐懼與絕望反復撕扯,幾乎要在這奉天殿上當場嚇得昏厥過去時――
一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沉重如山,帶著審視,帶著探究,更帶著一種生殺予奪的絕對威權。
龍椅上,朱元璋那雙洞穿人心的鷹眼,猛地掃了過來。
大殿內凝固的空氣,似乎被這道目光劈開了一道裂縫。
“老四!”
朱元璋開口了。
那聲音不高,卻威嚴得如同重錘,每一個字都狠狠砸在朱棣的心口上,讓他本就狂跳的心臟幾乎要從喉嚨里蹦出來。
“你剛從北平巡邊回來,一路所見,想必頗有感觸。”
“你且來說說,在你看來,何為治國之道?”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