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坡,那片開闊的死亡盆地,終于等來了它的祭品。
整個斷崖之上的空氣,瞬間凝固到了冰點。
五十名精銳親兵的呼吸,都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死死扼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淬了冰的鋼針,齊刷刷地聚焦在了他們年輕的都尉身上,等待著他下達那足以決定所有人命運的命令。
副將李謙猛地一催馬,湊到周立身側,那張素來寫滿了服從的臉上,此刻第一次,浮現出了一種混雜著驚駭與不解的凝重。
“是北靜王府的旗號!我們……我們是否要鳴金示警?或是……冒險沖下去?”
他頓了頓,那目光,下意識地掃過山谷之下那片早已殺機四伏的盆地,聲音又壓低了幾分,帶著一股子足以將骨頭都凍結的寒意。
“一旦王侯遇刺,我等這支擅離職守的隊伍,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山谷之下,張莽那張猙獰的刀疤臉,已然扭曲成一團狂熱的興奮。
他發現了目標,那雙銅鈴般的眼睛里,燃燒著執行神諭的邪火。
他緩緩舉起右手,身后,數百名早已偽裝成儀仗隊的死士,引弓搭箭,那一片片閃爍著寒芒的箭頭,如同一片無形的潮水,瞬間便將那列尚在行進中的儀仗隊,徹底淹沒。
留給周立決策的時間,只剩下最后一點倒計時。
然而,面對這雙重壓力,周立并未下令。
他甚至沒有回答李謙的任何一個問題。
他只是舉著望遠鏡,將他那源自將門傳承的戰場洞察力,催動到了極致。
他的眼睛,像一柄最精細的手術刀,對那列看似完美的儀仗隊,進行著像素級的審視。
周立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終于,他緩緩地,緩緩地放下了望遠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