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里,混雜著礦物特有的冰冷與古舊紙張的陳腐氣息,吸入肺腑,都帶著一股子刺骨的寒意。
她的指尖,懸停在那卷工程記錄的末尾。
那個簽名,筆鋒張揚,帶著一股子餓狼般的狠厲與桀驁,仿佛要穿透這早已泛黃的紙背。
正是那位戴著餓狼面具的高層主事。
鐵證如山。
可薛寶釵那雙清亮得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的眸子里,卻沒有半分發現真相的喜悅,反而,緩緩沉淀下一層更深、更冷的寒霜。
指控一位身居高位的主事?
在這等豺狼環伺之地,這無異于用自己的脖頸,去試探刀鋒的銳利。
她并未急于翻看下一頁賬冊。
那雙欺霜賽雪的纖纖玉指,緩緩地,將那份足以致命的工程記錄,一圈,一圈地,重新卷起。
動作不疾不徐,仿佛那不是一份罪證,而是一幅無關緊要的山水畫。
做完這一切,她才緩緩抬起眼,望向左側那片空無一人的、天衣無縫的鹽晶石壁。
“這份證據,太干凈了。”
她的聲音不高,不急,像一泓秋水,平靜無波,卻清晰地,穿透了那冰冷的石壁,鉆入另一個人的耳膜。
石壁之后,那絲極其微弱的、幾乎與自己心跳融為一體的呼吸聲,猛地一滯。
薛寶釵的分析,卻愈發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