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府的書房內,燭火靜靜地燃燒,將一縷青煙送入沉寂的空氣里。
賈瑯的指尖,捻著那張從秘密渠道傳回的、寫滿了賴大敬畏與請示的紙條。
他沒有回答。
只是將那張足以將一位皇子拖入萬劫不復深淵的鐵證,緩緩地,置于了跳動的燭火之上。
火焰貪婪地舔舐著粗糙的紙張邊緣,將其從淡黃,染成焦黑,最終化作一縷蜷曲的、脆弱的灰燼,無聲地飄散。
證據本身,毫無意義。
賈瑯深知,在這盤棋上,任何一個帶有明顯派系痕跡的“舉報”,都只會被政敵輕而易舉地污蔑為構陷。
那不是一錘定音,那是引火燒身。
他需要的不是一個舉報者。
他需要一個完美的舞臺,一出由市井小民與官府差役共同參演、最終“意外”上演的絕殺大戲。
沖突,早已觸發。
他要對抗的,是那套運行了數百年的、盤根錯節的官場邏輯。
賈瑯緩緩起身,在那副巨大的京城輿圖前負手而立。
他的思維,如同一只盤旋于九天之上的獵鷹,俯瞰著腳下這座由無數權欲與陰謀構成的巨大棋盤。
都察院?
內閣?
大理寺?
一個個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又被他毫不猶豫地掐滅。
那些地方,不是審判場,是角斗場。
將證據扔進去,只會引發一場無休無止的、骯臟的政治搏殺,最終將他自己也拖入泥潭。
不行。
所有的官方渠道,都意味著站隊與博弈。
他需要一個足夠混亂、足夠公開、又與這樁案情有著一絲微妙聯系的地點。
賈瑯的意念,沉入了那片只有他能看到的、由無數數據流構成的暗網星河。
他沒有查詢任何具體的人或事。
他只是下達了一個冰冷的指令:將忠順王府與四皇子名下,所有位于京城的、公開或隱秘的產業,盡數點亮。
一瞬間,那張平面的地圖,在他眼中化作了一道道立體的、代表著金錢與權力流動的暗紅色脈絡。
他的目光在海量的信息中飛速檢索、篩選、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