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深處,陰冷潮濕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有形的冰塊。
那卷薄如蟬翼的羊皮紙“影子賬本”,在玄鐵暗盒中靜靜地散發著幽光,將賈瑯那張俊美卻冰冷的臉,映照得明暗不定。
最后一縷由微光構成的文字,緩緩淡去,最終消散于無形。
觀者模式,結束。
羊皮卷上的光芒如潮水般退去,恢復了那古樸而死寂的模樣。
整個密室,重歸絕對的黑暗與安靜,只剩下角落里那個早已昏死過去的典籍官馮正,那若有若無的、輕微的呼吸聲。
賈瑯緩緩地,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可他心中那片冰冷的湖面,卻被“觀者”系統傳回的最后那句耳語,投下了一塊巨石,掀起了滔天波瀾。
“西山那批新換的神機弩,就死無對證了。”
侯昆之死,本是他借皇帝之刀,清除忠順王府在京營中的一枚關鍵棋子。
可這把刀落下,卻意外地,斬斷了另一條更加隱秘、也更加致命的線索。
一個完美的死環。
賈瑯的眉頭,第一次,微微皺起。
他下意識地想到了戴權。
以那條老狗在宮中盤根錯節的勢力,要查清此事并非難事。
可這個念頭只存在了剎那,便被他毫不猶豫地掐滅。
不行。
自己能洞悉西苑殺局的每一個細節,已然是超越了戴權認知極限的神鬼之能。
若再憑空知曉連戴權都未曾察覺的“神機弩”之秘,無異于公然宣告,自己手中掌握著一張遠比司禮監更恐怖的情報網絡。
那不是合作,那是自尋死路。
他必須依靠自己,依靠這張剛剛才繼承的、充滿了未知與風險的龐大暗網,撬開這個死局。
賈瑯不再遲疑。
他再次伸出手,將那枚作為總密鑰的上等紫檀木北靜令牌,輕輕按在了羊皮卷之上。
“嗡dd”
幽光再起。
這一次,他將意念高度集中,如同一根無形的、即將刺入帝國最深處膿瘡的探針,向那深不可測的系統,下達了他作為新主人的第一道主動查詢指令。
目標關鍵詞:神機弩。
然而,系統并未如他所料,立刻返回結果。
羊皮卷之上,那片本該浮現情報的空白區域,竟毫無征兆地,亮起了一片急促閃爍的、充滿了警示意味的暗紅色光芒!
一行冰冷的、仿佛來自深淵的警告,緩緩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