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年輕得過分的身影,逆著光,看不清臉,可那雙眼睛,卻像兩顆寒星,亮得驚人。
“記住,你欠我一條命。從今往后,你叫老瘸。”
“若有朝一日,你我之間的聯系,被一枚無法辯駁的證物揭開……”
那道冰冷而決絕的聲音,如同一道閃電,轟然劈開了張牧腦中所有的黑暗與混沌!
“不必否認。”
“只需反咬!”
光!
那道早已預設好的、來自地獄深處的指令,成了張牧在這片精神黑洞中,抓住的唯一一道光!
他那即將被徹底摧毀的意志,在這一瞬間,重新凝聚!
戴權看著眼前這個面如死灰、眼神渙散的死士,嘴角的笑意愈發溫和。
他知道,火候到了。
這條嘴硬的魚,馬上就要開口了。
然而,就在他準備拋出最后一個誘餌,徹底收網之時。
“呵呵……”
一聲嘶啞、干澀,仿佛兩塊生銹的鐵片在摩擦的低笑,從那個血人的喉嚨里,緩緩地,擠了出來。
戴權的笑容,凝固了。
張牧緩緩地,緩緩地抬起頭。
他那張早已被血污覆蓋的臉上,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所有的絕望與渙散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遍體生寒的、看穿了一切的平靜。
他看著戴權,就像在看一個自作聰明的跳梁小丑。
“你說的沒錯。”
張牧開口了,聲音嘶啞,卻字字清晰,“這枚馬蹄釘,的確來自寧國府。”
戴權那雙老狐貍般的眼睛里,終于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然而,張牧的下一句話,卻像一記無形的重錘,將他所有的得意與算計,都砸得粉碎!
“但我,并非為賈瑯辦事。”
“我乃是奉了另一位主子之命,潛入寧國府馬廄,偷出此物。”
“目的,就是為了栽贓陷害賈瑯!”
這番話,如同一道九天驚雷,轟然劈在了戴權的頭頂!
他臉上的笑容,在這一瞬間,徹底僵住了。
他手中那枚最致命、最無可辯駁的鐵證,在這一刻,竟變成了一塊滾燙的、足以將他自己都燒傷的燙手山芋!
整個審訊的邏輯基礎,被瞬間顛覆!
戴權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他盯著張牧許久,那雙總是帶著和善微笑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深不見底的寒意。
他沒有追問那個所謂的“另一位主子”是誰。
他只是伸出那只枯瘦的手,將那枚偽造的東宮玉佩,也緩緩地,推到了張牧的面前。
他用一種冰冷得不帶絲毫溫度的語調,緩緩問道:
“栽贓賈瑯需要馬蹄釘,那么栽贓太子,你家主子又是讓你去偷的什么?”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