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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獨放(九)(256)

      一花獨放(九)

      暴雨過后的清晨,空氣里彌漫著泥土與植物被徹底洗刷后的清新氣息,帶著一絲涼意。陽光穿透薄云,斜斜地照進“靜園小筑”的陽臺,將昨夜狼藉的地面、碎裂的瓷片和那盆剛剛被重新栽下、斷枝殘損的玉樹母株,都籠罩在一片澄澈的金輝里。

      客廳里彌漫著一種近乎凝滯的沉默。楊帆僵立在門口,昂貴的行李箱孤零零地躺在腳邊,像被主人遺忘的棄物。他臉上的憤怒和焦灼早已褪盡,只剩下一種巨大的、空茫的震動。母親那句“誰也挪不走”的宣,連同她半跪在狼藉中、專注而決絕地將破碎的玉樹重新栽入泥土的背影,像烙印般刻進了他的腦海。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母親守護的并非僅僅是一個物理空間,而是一個由她的意志、她的選擇、她的根須所構筑的、不容侵犯的精神疆域。那疆域的核心,就是腳下這片土地,和這株傷痕累累卻拒絕倒下的植物。

      小雅輕輕拉了拉楊帆的衣袖,眼神里帶著懇求。小敏紅著眼眶,默默走到陽臺門邊,輕輕關上了昨夜被風雨肆虐的玻璃門,將室外的清冷與喧囂隔絕。

      陳靜茹依舊維持著那個半跪的姿勢,對著那盆新栽的玉樹。陽光落在她沾滿泥污的手背上,落在玉樹殘損的葉片上,也落在她低垂的、被濕發遮掩的頸項上。她的肩膀微微起伏,呼吸深長而緩慢,仿佛在極力平復昨夜風暴在身體和心靈深處掀起的滔天巨浪。過了許久,她才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耗盡心力的疲憊,扶著陶盆的邊緣,艱難地站了起來。膝蓋因長時間的彎曲和寒冷而僵硬疼痛,她踉蹌了一下,小敏立刻上前扶住。

      陳靜茹沒有拒絕小敏的攙扶,但也沒有看她,也沒有看門口的兒子兒媳。她的目光,只落在自己那雙沾滿干涸泥污、指甲縫里嵌著泥土的手上。那雙手,剛剛完成了對一株植物、也是對自己人生信條的“移栽”和“復根”。

      “小敏,”她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幾乎只剩氣音,“幫我……打盆溫水來。”

      小敏連忙應聲去了。陳靜茹這才緩緩抬起頭,目光平靜地掃過門口的楊帆和小雅。那眼神里沒有了昨夜的凄厲與絕望,只剩下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一種近乎透明的疏離。

      “你們,”她的聲音依舊沙啞,卻異常清晰,“坐吧。”她指了指客廳的沙發,自己則在小敏搬來的小凳上坐下,將那雙泥污的手浸入溫水中。溫暖的水流包裹住冰冷的皮膚,帶來細微的刺痛。

      楊帆和小雅有些局促地在沙發上坐下。沉默再次蔓延,只有水流的聲音和陳靜茹緩慢搓洗雙手的細微聲響。楊帆看著母親專注地清洗著每一道指縫里的泥污,動作細致而緩慢,仿佛在進行某種莊重的儀式。昨夜那些沖口而出的、帶著指責和怨懟的話語,此刻像沉重的鉛塊堵在喉嚨里,燒灼著他的心。

      “媽……”楊帆終于艱難地開口,聲音干澀,“昨晚……我……”他想道歉,想說“對不起”,想說“我不是那個意思”,但所有的語在母親那份沉靜的疲憊面前,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陳靜茹沒有抬頭,只是專注地清洗著自己的手,聲音平淡無波,打斷了他:“小帆,昨晚的事,過去了。”她頓了頓,拿起毛巾,慢慢擦干雙手。被溫水浸泡過的皮膚微微發紅,泥污洗凈,卻更顯出指節因用力而泛出的青白和歲月留下的粗糙紋理。她將擦干的雙手平放在膝蓋上,這才抬起頭,目光沉靜地看向兒子,那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古井。

      “你回來,是擔心我。”她陳述著,語氣沒有波瀾,“這份心,媽領了。”她的目光轉向小雅,微微頷首,“小雅,也辛苦了。”

      小雅連忙搖頭,眼圈又紅了。

      “但是,”陳靜茹話鋒一轉,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定力,像磐石投入水面,“我的日子,怎么過,在哪里過,我自己定。”她的目光重新回到楊帆臉上,那眼神銳利而直接,仿佛要穿透他所有的偽裝,“你是我兒子,是我最親的人。可親,不等于你有權替我做主。哪怕是以‘為我好’的名義。”

      楊帆的心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住了,羞愧和一種從未有過的清醒感交織翻涌。他低下頭,避開了母親的目光。

      “你擔心我病了傷了沒人管,”陳靜茹繼續說道,語氣平緩,像是在敘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我理解。可這擔心,不該變成把我連根拔起的理由。‘靜園小筑’不是烏托邦,”她的目光掃過陽臺,掃過那些靜靜佇立的多肉,掃過書桌,最后落回楊帆臉上,“它是我一點一滴、一土一木,為自己壘起來的堡壘。這里有我的畫,我的花,我的學生,我的鄰居。這里有我熟悉的醫生,有社區掛鉤的應急服務,有鄭主任他們提供的支持。它或許不完美,但它是我能掌控、能呼吸的地方。”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積蓄力量,也似乎在斟酌詞句:“小帆,你長大了,有自己的世界,有自己的活法。媽也一樣。我的活法,就是守著我的根,活出我自己想要的樣子。哪怕這樣子在你看來,是‘老糊涂’,是‘犟’。”她嘴角扯起一個極淡、極苦澀的弧度,“我不需要你們把我當成一個需要被‘照顧’、被‘安置’的負擔。我需要的是,”她的聲音微微提高,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力量,“尊重。尊重我的選擇,尊重我的堡壘,尊重我作為一個獨立的人,按自己意愿生活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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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重”兩個字,如同驚雷,在楊帆心中轟然炸響。他猛地抬起頭,對上母親那雙沉靜卻蘊含著巨大力量的眼睛。他終于明白,自己一直以來所謂的“孝心”,包裹著多么深的自以為是和對他母親獨立人格的漠視。他以為的“安排”,對母親而,是徹頭徹尾的剝奪。

      巨大的羞愧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他張了張嘴,喉嚨哽咽,最終只化作一句沙啞的、帶著無盡悔意的低語:“媽……對不起……我……我錯了。”

      這句遲來的道歉,沒有換來預想中的寬慰或釋然。陳靜茹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看了很久,然后極其輕微地點了點頭,仿佛只是確認了一個事實。她臉上的疲憊更深了,昨夜那場風暴似乎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氣。

      “我累了,”她輕聲說,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逐客意味,“想歇會兒。”她支撐著站起身,不再看楊帆和小雅,緩緩走向臥室,背影瘦削而挺直,卻透--&gt;&gt;著一股難以喻的孤寂與沉重。

      楊帆和小雅在沙發上坐了很久,直到小敏端著熱茶出來。客廳里只剩下水流聲和窗外偶爾的鳥鳴。楊帆的目光,無法控制地再次落在那盆剛剛被重新栽下的玉樹母株上。它歪斜地立在素凈的陶盆里,斷枝的傷口猙獰,沾著泥污的葉片蔫蔫地垂著,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脆弱和狼狽。昨夜母親捧著它、如同捧著自己破碎人生的畫面,再次狠狠刺痛了他。

      接下來的兩天,氣氛是壓抑而微妙的。楊帆和小雅沒有再提“搬家”的事,他們住在附近的酒店,但每天都會過來。楊帆變得沉默寡,他笨拙地試圖幫忙打掃衛生,動作卻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拘謹,仿佛生怕再碰碎什么。他不再試圖對母親的生活指手畫腳,只是沉默地看著她給陽臺的花澆水,看著她慢吞吞地挪動腳步去廚房,看著她坐在書桌前,對著畫紙長久地出神。那幅《失衡》就放在桌角,傾倒的花盆,掙扎的蘭草,無聲地訴說著主人內心的驚悸。

      陳靜茹對兒子的存在,保持著一種禮貌而疏離的平靜。她不拒絕他們帶來的水果和補品,偶爾也會回答小雅幾句家常,但那份曾經在母子間流淌的、無需語的溫情,仿佛被昨夜的暴雨徹底沖走了,只剩下一條冰冷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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