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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脈(一)(123)

      “無證行醫,非法制劑,還有……”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濫用病人信任。爸,你告訴我,這‘厲害’的中醫,還要做到哪一步?”

      陳秉坤臉上的血色徹底褪盡,嘴唇翕動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枯瘦的手指下意識地伸向診桌抽屜,仿佛想抓住什么,最終卻只無力地懸停在半空,微微顫抖。他渾濁的眼睛里,那片剛剛熄滅的灰燼之下,似乎又有某種東西在掙扎,在涌動,是羞恥?是憤怒?還是一種更為復雜的、連他自己也無法辨認的執拗?

      林晚晴依舊蜷縮在竹榻一角,頭垂得更低了,按在小腹上的手,指關節捏得死白。窗外的雨,狂暴地沖刷著小鎮,也沖刷著惠民診所里這三個凝固的身影,和那些再也無法隱藏、再也無法說的秘密。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濕氣、草藥陳腐的苦味,還有一種無聲的、令人窒息的崩裂氣息。

      陳默的目光終于從那敞開的抽屜移開,刀子般刮過父親瞬間失血的臉,最后落在那張吱呀作響、此刻卻承載著巨大沉默的舊竹榻上。他深吸一口氣,那氣息帶著雨水冰冷的鐵銹味,直沖肺腑。他不再看父親,徑直走到竹榻邊,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職業口吻:

      “姑娘,我是陳默醫生。你需要幫助。”他刻意強調了自己的身份,目光銳利地掃過林晚晴死死護住小腹的手,“告訴我,除了心慌失眠,你還有什么癥狀?腹痛?出血?”他一邊說,一邊迅速從隨身攜帶的急救小包里拿出一次性手套戴上,動作干凈利落。

      林晚晴猛地一顫,像被這突如其來的專業詢問刺穿了最后的屏障。她下意識地搖頭,長發甩動,露出半張慘白驚慌的臉,嘴唇哆嗦著:“沒…沒有…我…我只是…只是累……”她語無倫次,眼神躲閃,身體卻更加蜷縮,那只按著小腹的手非但沒有松開,反而更加用力地壓了下去,指節泛著青白。

      陳秉坤看著兒子那副專業、冷靜到近乎冷酷的姿態,一股邪火猛地躥上心頭,燒得他喉嚨發干。他猛地往前踏了一步,試圖擋住兒子投向林晚晴的視線,聲音因激動而尖利扭曲:“默伢子!你懂什么!她的脈象我清清楚楚!是驚厥傷胎!是心脈欲絕!你那些冷冰冰的儀器,能號出人心里的七情六欲嗎?能號出她的苦嗎?”他枯瘦的手指激動地指向林晚晴,又指向自己的胸口,渾濁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一種近乎狂熱的偏執光芒,“她信我的手!信我的方子!”

      “信你?”陳默猛地轉過身,毫不退縮地迎上父親的目光,臉上肌肉繃緊,“信你抽屜里那些沒有批號、沒有毒理檢測的‘神方’?信你‘號’出來的‘胎氣’?”他指著診桌抽屜的手也在微微顫抖,語氣里充滿了壓抑的痛楚和憤怒,“爸,你這不是治病救人!你這是…這是…”他似乎找不到一個足夠分量的詞,最終化作一聲沉重的嘆息,那嘆息里充滿了疲憊和一種更深的失望。

      “這是造孽!”一個沙啞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帶著濃重的本地口音。三人同時望去,只見隔壁開雜貨鋪的王阿婆不知何時撐著傘站在了門口,半邊身子被斜雨打濕。她顯然在門外聽了一會兒,此刻臉上交織著鄙夷和一種看透世事的冷漠,目光像針一樣刺向陳秉坤,“老陳頭,積點德吧!人家小姑娘夠苦了,電子廠里三班倒,飯都吃不安生!你倒好,一把年紀了,拿幾包草根樹皮糊弄人,還想糊弄什么?”她啐了一口,渾濁的眼睛掃過林晚晴,又掃過陳默,“后生仔,趕緊帶你爸去大醫院瞧瞧腦子吧!再瞧瞧這姑娘,可憐見的!”說完,也不管屋內反應,扭身便蹣跚地消失在風雨里。

      王阿婆的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陳秉坤身上。他那點剛剛燃起的、虛張聲勢的怒火瞬間被澆熄,只剩下狼狽和難堪。他張著嘴,像離水的魚,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臉色由紅轉灰,身形佝僂下去。

      陳默不再理會父親。他重新轉向林晚晴,語氣放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姑娘,跟我去鎮醫院。那里有正規的婦科檢查,免費的。無論是什么問題,都需要明確的診斷,而不是靠猜測。”他伸出手,不是去碰觸她,而是遞過去一張自己的名片,“我是省中醫院的陳默,你可以隨時找我。但今天,你必須去檢查清楚。”

      林晚晴抬起頭,臉上淚痕交錯,眼神空洞地掠過那張名片,又茫然地看向陳默身后——陳秉坤像一尊突然失去支撐的泥塑,頹然地跌坐回他那張寬大的診椅里,頭深深埋下,枯瘦的手指深深插進花白的頭發中,肩膀無聲地聳動著。診室里只剩下窗外愈加狂暴的風雨聲,和老人喉間壓抑不住的、破碎的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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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晚晴的目光最終落回自己那只一直按在小腹的手上。她看著那用力到發白的指節,看了很久很久。然后,極其緩慢地,她松開了手。那只手無力地垂落在舊涼席上,微微顫抖著。她抬起頭,看向陳默,眼神里那片空洞的迷霧似乎散開了一點,露出底下深不見底的疲憊和一種認命般的沉寂。

      “好。”她輕輕地說,聲音飄忽得像一縷煙。她掙扎著,想要從那張發出呻吟的竹榻上站起來。

      陳默立刻上前一步,虛虛地扶了一下她的手臂,避免直接接觸,只提供一點支撐的力量。林晚晴借力站起,腳步依舊虛浮,但不再抗拒。她沒有再看跌坐在診椅里的陳秉坤一眼,也沒有去接那張名片,只是低著頭,一步一步,跟著陳默,挪向診所那扇洞開的、風雨呼嘯的門。

      就在林晚晴即將跨過門檻的瞬間,身后傳來陳秉坤嘶啞、含混不清的聲音,如同夢囈,又像某種最后的辯解,微弱地穿透風雨:

      “當…當歸…抽屜里…還有當歸…溫的…能補…能調…”

      林晚晴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單薄的身影很快融入了門外灰暗迷蒙的雨幕,消失不見。陳默最后看了一眼診所深處那個蜷縮在陰影里的蒼老身影,父親的頭依舊深埋著,花白的頭發在昏暗光線下像一團衰敗的枯草。他抿緊嘴唇,不再猶豫,撐開傘,大步走進雨中,去追趕前面那個蹣跚的身影。

      風雨如晦,小小的惠民診所徹底空了。只剩下陳秉坤一個人,像被遺棄在時光角落的破舊木偶,深陷在寬大的診椅里。窗外的雨瘋狂地敲打著玻璃,發出單調而執拗的聲響。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極其緩慢地抬起頭,臉上縱橫的溝壑里沾滿了不知是汗還是淚的水漬,渾濁的眼睛茫然地望向門外那片被雨水沖刷得模糊不清的世界。

      他枯瘦的手顫抖著,摸索著拉開那個敞開的抽屜。里面堆滿了各種牛皮紙小包,散發出混合的、陳舊的草藥氣味。他枯瘦的手指在那些藥包中急切地翻找、摸索,最終,顫抖著捏出了那個顏色略深、寫著“當歸”二字的紙包。他用指甲小心地挑開封口,倒出一點點深褐色的、切片狀的根莖。他捏起一小片,湊到鼻尖,深深地、貪婪地嗅著。

      那濃郁的、帶著泥土氣息和一絲微甜辛烈的藥香,絲絲縷縷鉆入鼻腔。他閉上眼,仿佛這熟悉的味道是唯一的錨點,能將他從這無邊無際的、冰冷的雨聲和巨大的失落中暫時打撈起來。指腹間,似乎還殘留著二十多天來,無數次搭在那年輕手腕上感受到的脈搏跳動——纖細,慌亂,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心顫的生命力。

      許久,診所深處響起一聲悠長、含混、如同老舊風箱拉動般的嘆息,幾乎被窗外的風雨聲吞沒:

      “唉……中醫…厲害啊…”

      他捏著那片當歸,指尖無意識地捻動著,仿佛在捻著一段永遠無法復現的、帶著奇特藥香的脈搏。窗外,雨幕如織,將天地連成一片混沌的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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