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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潔凈人生(三)(111)

      潔凈人生(三)

      王國美沒有回家。那間偏遠冷清的小房子,此刻像一片空曠的荒野,只會放大她無處可逃的孤獨和那份沉甸甸的“負擔”感。她也沒有回建材市場那個狹窄的展位。那里人來人往,每一道目光都可能成為無聲的拷問。她只是沿著夜晚冷清的街道,漫無目的地走著,像一片被風卷離枝頭的枯葉,不知該飄向何方。

      城市的霓虹在她眼中模糊成一片片冰冷的光暈。周立偉那精準的、帶著優越感的審視,周德昌沉默時深鎖的眉頭,餐桌上銀器冰冷的反光……這些碎片在她腦海里反復切割。她甚至能清晰回憶起周立偉西裝袖口上一粒小小的、锃亮的袖扣,那金屬的冷光,像是對她整個存在價值的無聲嘲諷。她王國美,四十四歲,初中畢業,賣馬桶的,年入四萬,有套不值錢的小房子——這就是她全部的可計算資產,在周大公子那桿精密的秤上,輕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她費力維持的那點對潔凈的執著,在絕對的“價值”落差面前,顯得如此蒼白可笑,甚至……矯情。

      最終,她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周德昌家那棟舊家屬樓下。樓道里熟悉的、混合著淡淡消毒水味的潔凈氣息包裹了她。她站在那扇熟悉的、被擦得發亮的深棕色防盜門前,像一尊被抽空了力氣的雕像。里面沒有燈光透出來,一片死寂。周德昌還在那家冷冰冰的餐廳里,和他那來自“未來”的兒子進行著決定命運的談判吧?她這個“負擔”,已經被暫時擱置在門外了。

      她靠著冰冷的墻壁滑坐下去,水泥地板的涼意瞬間穿透薄薄的衣料。她把臉埋進膝蓋,肩膀無聲地聳動。沒有嚎啕,只有壓抑到極致的、細碎的嗚咽在狹窄的樓道里微弱地回蕩。長久以來支撐她的那點堅硬的東西,似乎在那頓晚餐上被徹底擊碎了。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在這個世道里,是多么的“不合時宜”和“不值一提”。潔凈?在生存和價值的砝碼前,那點癖好算什么呢?大概連被提起的資格都沒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樓道里響起沉重而緩慢的腳步聲。王國美像受驚的兔子般猛地抬起頭,胡亂抹了一把臉。昏黃的聲控燈下,周德昌的身影出現在樓梯拐角。他走得很慢,背似乎比平時佝僂得更厲害,花白的頭發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他手里拎著一個印著高級餐廳logo的紙袋,里面大概是沒怎么動過的剩菜,此刻這袋子顯得格外累贅和諷刺。

      看到蜷縮在自家門口的王國美,周德昌明顯愣住了,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愕然,隨即被濃重的疲憊和一種難以喻的歉疚淹沒。他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長長地、無聲地嘆了口氣。那嘆息聲在寂靜的樓道里顯得格外沉重。

      他默默地掏出鑰匙開門。鎖舌彈開的清脆聲響,此刻聽來也帶著滯澀。門開了,熟悉的、帶著陽光和檸檬氣息的家的味道涌出來,卻無法驅散兩人之間沉重的低氣壓。

      “進來吧,國美。”周德昌的聲音沙啞干澀。

      王國美扶著墻站起來,腿有些發麻,低著頭跟了進去。客廳里沒有開主燈,只有角落里一盞小小的落地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暈,勉強照亮方寸之地。周德昌把那個刺眼的紙袋隨手放在門邊的鞋柜上,仿佛那是什么燙手的東西。他沒有換鞋,也沒有招呼王國美坐,自己先重重地跌坐在那張舊沙發上,身體陷進去,發出一聲沉悶的呻吟,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

      王國美站在玄關的陰影里,沒有動。沉默像粘稠的墨汁,在小小的客廳里蔓延,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她能感覺到周德昌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深重的無力感,這感覺比她自己的委屈更讓她心頭發堵。

      “周老師……”她終于鼓起勇氣,聲音干澀地打破沉默,“他……要接您走?”問出這句話,仿佛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周德昌靠在沙發里,頭微微仰著,望著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半晌才緩緩開口,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嗯。那邊……條件是好。”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吐得異常艱難,“房子大,空氣好,看病也方便……他和他媳婦,工作都忙,說……需要人幫著看看孩子。”最后這句,他說得極其含糊,帶著一種難堪的回避。

      王國美的心猛地一沉。幫忙看孩子?周立偉在餐廳里可不是這么說的!他說的是“安享晚年”!這輕描淡寫的“幫忙”背后,意味著什么?一個操勞了一輩子的老人,遠渡重洋,語不通,環境陌生,去給兒子兒媳當免費保姆?那所謂的“舒適晚年”,不過是一張畫得漂亮的大餅!一股冰冷的怒火混雜著尖銳的疼惜,瞬間沖垮了王國美心頭的委屈。她不是為了自己可能的失去而憤怒,而是為眼前這個溫和、干凈了一輩子的老人即將面臨的處境感到揪心的疼!

      “周老師!”王國美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拔高,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您不能去!他在餐廳里怎么說的?他說接您去安享晚年!可現在呢?是讓您去當保姆!您都多大年紀了?身體吃得消嗎?人生地不熟,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他那是在騙您!”她一口氣說完,胸口劇烈起伏,眼圈又紅了,這次是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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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德昌的身體在昏暗的光線下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他緩緩轉過頭,昏黃的燈光映照著他溝壑縱橫的臉,那雙總是溫和的眼睛里,此刻翻涌著極其復雜的情緒——有被戳穿的狼狽,有深重的疲憊,有對兒子行為的失望,還有一種……近乎悲哀的認命。

      “國美……”他聲音嘶啞,透著深深的無力,“我知道……我還沒老糊涂到那份上。什么安享晚年……哄人的話罷了。”他苦笑了一下,那笑容比哭還難看,“可立偉他……他是鐵了心了。他說手續都在辦,機票也訂好了,就下個月初。他說……他說我留在這邊,他不放心。”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種近乎哀求的意味,“他說……我年紀大了,身邊沒個‘可靠’的人照顧,他遠在美國,心總是懸著。”

      “可靠的人”……王國美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原來如此!周立偉所有的鋪墊,所有的衡量,所有的嫌棄,最終都指向這里!他嫌棄她王國美,不是因為她本身,而是因為她不夠“可靠”,不足以讓他“放心”地把他父親留在這邊!她的存在,成了阻礙他“盡孝”、阻礙他父親“享福”的絆腳石!她這個“負擔”,最大的罪過就是擋了周大公子規劃好的“康莊大道”!

      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冰冷的憤怒席卷了王國美。她看著周德昌那張寫滿掙扎和痛苦的臉,看著他花白的頭發在昏暗中顯得如此脆弱。她忽然明白了,在這場父子角力中,周德昌的沉默和妥協,并非完全因為兒子的強勢,更深處,或許還藏著一種對兒子“孝心”的無奈接受,以及……一種不想再成為任何人“麻煩”的、深重的疲憊感。他一生干凈清白,卻終究拗不過世俗的繩索,也逃不開被“安排”的命運。

      “所以……您答應了?”王國美的聲音異常平靜,--&gt;&gt;平靜得連她自己都感到陌生。

      周德昌避開了她的目光,低下頭,雙手無意識地搓著膝蓋,那件洗得發白的舊夾克袖口微微顫抖。“我……我還能怎么辦呢?他是我兒子……他……”他哽住了,后面的話再也說不出來,只剩下沉重的喘息聲在房間里回蕩。

      王國美站在原地,像一尊冰冷的石像。最后一絲微弱的希望也熄滅了。她看著這個她曾以為找到了某種共鳴、某種潔凈庇護的老人,此刻被無形的枷鎖捆綁著,連掙扎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她的堅持,她的潔凈堡壘,在血脈的牽絆和強大的現實邏輯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我明白了,周老師。”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說,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您……保重身體。”說完,她不再看沙發里那個佝僂的身影,轉身,輕輕拉開那扇被擦得發亮的防盜門,走了出去。門在她身后無聲地合攏,隔絕了里面昏黃的燈光和沉重的嘆息,也隔絕了她短暫停留過的、曾以為可以棲身的潔凈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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