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隼哥的標記!”“雛鷹”眼睛亮起來,“日志里說他拆過的設備都刻了字!”
雷戰沒說話,只是用拇指摩挲著那個字,指腹的繭子蹭過銹跡,像在確認什么。過了會兒,他把發射器遞給“雛鷹”:“拿去讓譚工修吧,說要改成禮炮的樣式,下個月花田慶典時用。”
“真的?!”“雛鷹”抱著盒子就跑,帆布背包上的日志本晃出來,林晚星瞥見翻開的那頁,畫著三株向日葵,最高的那株花盤上寫著“戰”,稍矮的寫著“星”,最旁邊那株小小的,寫著“鷹”,莖稈都連在一條根上。
“這小子,畫得還挺像回事。”雷戰望著他的背影笑,眼角的紋路里盛著陽光,“昨天他問我,‘獵隼’哥是不是很厲害。我說,他最厲害的不是拆彈,是知道什么時候該留希望。”
林晚星想起“獵隼”信里的最后一句。她彎腰從育苗盆里取出一顆剛發芽的種子,兩片子葉卷著,像只攥緊的小拳頭。“你看,”她把種子遞到雷戰手心,“根已經長出來了,細細的,卻能扎進石頭縫里。”
雷戰的掌心溫熱,托著種子的樣子像托著枚拆引線的鑷子。他突然抬頭望向氣象站的方向,花田的風掀起他的衣角,露出后腰——那里別著把小刀,刀柄是用向日葵根做的,是林晚星上個月刻的,刻了朵小小的花盤,花心嵌著粒炒過的瓜子。
“譚工說,下個月慶典要放煙花。”雷戰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期待,“他問我們想在煙花上寫什么字。”
林晚星嗑著瓜子,看遠處“雛鷹”正蹲在新翻的土地上,用樹枝畫煙花的形狀,背包上的日志本在風里嘩嘩響。她突然笑了,把瓜子殼扔進竹籃:“就寫‘種子’吧。”
“種子?”
“嗯。”林晚星指著育苗盆里的新芽,“你看,有的在土里扎根,有的在風里旅行,有的被鳥銜去了遠方,但只要是種子,總有一天會發芽的。”她的指尖劃過圖紙上的觀測站,“就像‘獵隼’的望遠鏡,‘雛鷹’的日志,還有我們手里的瓜子——都是種子啊。”
雷戰沒說話,只是把那顆發芽的種子小心地埋回育苗盆,覆土時動作輕得像怕碰碎了陽光。風再次掠過花田,金色的波浪里,新苗與老株的影子交疊在一起,根在看不見的地方緊緊纏握,像無數雙相扣的手。
傍晚收工時,林晚星發現雷戰在擴建圖的了望臺旁邊,用紅筆添了個小小的符號——是株發芽的種子,根須蔓延開來,纏著“獵隼”、“戰”、“星”、“鷹”四個名字。她突然想起炒瓜子的甜,想起扳機上的刻字,想起“雛鷹”畫里相連的莖稈,原來有些軌跡,早已像種子的根,在時光里悄悄織成了網。
夕陽把花田染成蜂蜜色時,觀測站的地基開始動工了。“雛鷹”扛著鐵鍬跑前跑后,雷戰在旁邊校準位置,林晚星蹲在礁石上,把最后一顆種子埋進土里。遠處的氣象站亮起了燈,像顆懸在暮色里的星,而花田的風里,滿是種子破土的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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