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的昆侖虛還浸在墨色里,唯有望月臺的方向亮著一盞孤燈。林晚星攥著衣角站在書房外,石獅子的影子被晨霧拉得老長,像兩道沉默的守衛。她昨夜幾乎沒睡,反復琢磨著墨淵那句“修術法更要修心”,手里的《昆侖心法》被翻得卷了邊。
“進來。”
屋內傳來墨淵的聲音,不高,卻帶著穿透晨霧的力量。林晚星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書房比她想象的簡樸,除了滿墻的古籍,便是個堆滿竹簡的書架,墨淵正坐在案前批注經文,玄色衣袖垂落在案上,襯得指尖的玉扳指愈發瑩白。
“弟子晚星,見過上神。”她規規矩矩行禮,眼角的余光卻忍不住瞟向案上的香爐——里面燃著的,竟是她送的那盒安神香,只是香氣比她配的淡了幾分,混著松煙墨的味道,格外清寧。
墨淵抬眸,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書卷上:“《昆侖心法》第三卷,你有何見解?”
林晚星定了定神,翻開書頁:“弟子以為,‘虛極靜篤’四字是要訣。就像這香爐里的煙,越是急于向上,越容易散亂;反倒沉下心來,方能直上青云。”她想起玄女夜里的轉變,又補充道,“就如人在世間,若總想著模仿旁人的姿態,反倒失了自己的根骨,不如守住本心,方能立得住腳。”
墨淵握著筆的手頓了頓,抬眸看她時,眼底似乎有微光閃動:“你能悟到這層,不算愚鈍。”他從書架上抽出一卷泛黃的竹簡,“這是我早年注解的《清心訣》,你拿去謄抄一遍,午后給我。”
竹簡入手微涼,上面的字跡蒼勁有力,邊角處還有幾處添改的痕跡,想來是墨淵反復琢磨過的。林晚星捧著竹簡,忽然注意到案角壓著張畫——畫的是株蓮,墨色的花瓣,金色的蕊,竟是用朱砂和金粉混著墨畫的,筆法卻帶著幾分稚氣,不像是墨淵的手筆。
“上神也喜歡蓮花?”她忍不住問。
墨淵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指尖輕輕拂過畫紙:“早年在桃林偶見一株,覺得有趣,便畫了下來。”他沒說的是,那株蓮生在污泥里,卻硬是把根扎得筆直,花開時,連桃花都失了顏色。
林晚星心里一動,想起昨夜墨淵說她“像初生的蓮”,臉頰不由發燙。她趕緊低頭翻開竹簡:“弟子這就去謄抄。”
剛走到門口,就見侍女端著藥碗進來,藥味苦得直沖鼻腔。墨淵接過藥碗,面不改色地一飲而盡,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林晚星忽然想起司藥的師兄說過,上神為了鎮壓昆侖虛下的戾氣,常年受寒毒侵擾,需以苦藥調和。
“上神,”她轉身道,“弟子懂些藥膳,或許能讓藥味不那么苦。”
墨淵挑眉:“哦?你還懂藥膳?”
“家母曾教過,”林晚星想起母親臨終前教她辨認草藥的樣子,聲音輕了些,“用甘草、蜜棗熬成藥引,既能中和苦味,又不傷藥效。若是上神不介意,弟子……”
“可。”墨淵打斷她,語氣聽不出情緒,卻讓林晚星松了口氣。
謄抄《清心訣》的地方在書房外的回廊,晨霧漸漸散去,陽光透過松針灑在竹簡上,字里行間仿佛都浮起層金光。林晚星抄得認真,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偶爾抬頭,能看見墨淵站在窗邊練劍——他的劍法極快,劍光如匹練,卻又收放自如,不像在練功,倒像在與風對話。
“晚星姐姐!”
清脆的喊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只見玄女提著個食盒跑過來,鬢邊別著朵剛摘的山茶花,臉上的神色比昨日明朗了許多。“我做了些翼族的堅果糕,你嘗嘗?”
食盒打開,里面的糕點做成了飛鳥的形狀,金黃油亮,還冒著熱氣。林晚星拿起一塊嘗了嘗,堅果的香混著蜂蜜的甜,竟格外爽口。“比青丘的桂花糕多了點野趣,好吃!”
玄女被夸得笑起來,眼角的細紋都帶著暖意:“這是翼族的做法,用的是忘川河畔的堅果,母親生前總做給我吃。”她頓了頓,語氣里帶著釋然,“我想通了,晚星,我明日就回翼族去。離鏡若是真的在意我,便該記得我本來的樣子;若是不記得,那我也不必再等了。”
林晚星看著她眼里重新亮起的光,由衷地替她高興:“這才對嘛,翼族的鳳凰,本就該在自己的天空飛。”
系統提示:玄女“自我意識”覺醒度+30%,模仿欲降至10%。支線任務“鏡中月”完成度90%。
兩人正說著話,墨淵練完劍走了過來,玄衣上沾了些晨露。玄女趕緊起身行禮,神色卻比昨日坦然了許多:“上神。”
墨淵點頭,目光落在食盒里的堅果糕上。玄女愣了愣,連忙遞過去一塊:“上神若是不嫌棄,嘗嘗?”
墨淵竟真的接了過來,嘗了一口道:“比昆侖虛的糕點多了幾分煙火氣。”他看向玄女,“翼族雖與天族素有嫌隙,但你既已明悟本心,往后若有難處,可來昆侖虛尋我。”
這話雖是客套,卻已是極大的善意。玄女眼眶一熱,深深行了一禮:“多謝上神。”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精彩內容!
午后,林晚星把謄抄好的《清心訣》送進書房,正撞見墨淵在看一幅星圖。圖上標注著四海八荒的星象,其中有顆星異常明亮,旁邊寫著個“瑤”字。
“那是瑤光上神的本命星?”林晚星脫口問道——她在古籍里見過,瑤光上神曾與墨淵有過一段淵源,后來卻在仙魔大戰中隕落了。
墨淵的指尖停在那顆星上,聲音低沉了幾分:“是。她生前總說,星象雖定,人心卻能改命。”他忽然轉頭看她,“你可知為何讓你謄抄《清心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