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正要找人來攪亂的時候，她還不知道會遇見李善儀。但一見面，她就能認出來。

苦海無涯，李善儀一頭扎進去，她想看她能不能游回來。

柳小姐……趙清柳抓亂了那頭濃密的長發，倚靠在躺椅上，一只手擋住了日光。

昔日種種都已經變了模樣，她們都沒有彼此心里想得那樣沉得住氣，趙清柳想罵她沒良心，但還是沒有舍得。

稍了一會，她對著手機說：“我還以為你要一直裝作不認識我。”

“我也以為我會那樣做。”

而人心最不變的就是善變。她沒有說自己遇見了什么，趙清柳也沒有問，天臺上的對話似無心插柳，撬動了她以薄冰巧飾的寧靜生活。她會看清，那終究是搖搖欲墜，經不得任何風浪。

趙清柳沒說答應，也沒有不答應。

她反問：“在那里吃了苦頭嗎？顧總的心意變了嗎？”

李善儀笑了聲，“早不是一路人，我堪不破而已。”

趙清柳不禁嘆息：”當年……“

她沒有說下去。

掛了電話，趙清柳把手機還給謝小荷：“行了，沒事別來打擾我日光浴了，跪安吧。”

小荷拿過手機，等著李善儀給她一個任務，但對面只是說：“小荷，別擔心我，今天早點下班去看看我媽吧，我很快就回去。”

她“哼”了一聲，正要表示不滿，李善儀匆匆掛掉了電話。

只留下謝小荷愣愣的握著手機。

善儀姐變了，她現在都只跟別人有悄悄話了。

趙清柳看她那呆樣，勾勾手指叫她回來，一臉神秘：“你想不想知道她讓我做什么？”

謝小荷木木的點頭。

“她說……”小荷貼過來，被那只手偷襲成功，揉亂了頭發，趙清柳笑起來：“傻姑娘，她不叫我告訴你呢。”

謝小荷猛地跺腳，踢踢踏踏地回屋里去了，門邊掛著的小木牌被她動作帶倒，啪一聲，地上的灰塵也被震得飛揚起來。

李善儀掛了電話，發了一封簡短的短訊。

“你真把我扔下不管了？”

指尖飛快在鍵盤上敲打，對方回得很快：“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說的就是你這種人。你這個女人怎么這么現實？”

李善儀修成厚臉皮，眼睛眨也不眨：“是，我兩面派，所以能勞煩路少接我一下嗎？我怕出門之后又會惹麻煩。”

她哪怕惹麻煩，怕的是仇人尋仇吧。

路正心里覺得這人變臉未免太快，方才還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現在想通了，又甘做小人了。

其實他也沒走遠，在車門前擺弄了一會車鑰匙，回了她一句“等著。”

他可得晾她一會了。

李善儀靠在窗邊，往外看。

天氣真好。

門外的敲門聲響起來，篤篤的聲音很急切。

李善儀回身，簡訊還停留在兩分鐘前。

她看著門，若有所思。

“來了。”

她編輯簡訊發了過去：“你已經到了？等會，我過去開門。”

擰開門把手的時候，李善儀想，她本可以不做到那一步的。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