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路正居然能從那張臉上看到幾分難以遮掩的慌張,他揚眉,嘲弄的問:“慌什么,你不就是來找他的?”
是,她就是要來找他,但不是那樣的場合。
她不想招惹任何麻煩。
到了走廊盡頭,她意識到自己再次走錯了路,回頭,卻看到路正推開門進去。
“餓了,吃飯。”
她才想起他們都沒有吃飯,一早上都在車上,擔憂著并沒有發生的事情。
因著是路正預留的包廂,空間寬敞,但窗戶緊閉,簾子也遮擋得嚴嚴實實,她記得,因為路正從小有被害妄想癥,怕從哪個角落,就有人手持槍支對著他。
頂燈倒是很亮,打在墻壁巨大的壁畫上。
她盯著看了一會。
“好看嗎?”
那張畫就構圖和技藝來說,其實看得出是一位功底極強的專業畫家。只不過畫的卻是一個戴著半邊面具,身披斗篷的男人,如果李善儀沒有看錯,畫里的正是路正本人。
怎樣自戀的人會把自己畫成一個超級英雄,掛在包廂里。她很難理解,但表示尊重,于是給出了中肯的,誠實的答案:“丑。”
他白了李善儀一眼,卻沒有叫她出去。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這是他,但他們都裝作看不出來,都贊嘆路少爺收藏了一幅絕世名畫。
見鬼的名畫。他拿這玩意當魔鏡,能照人心。看他們睜眼說瞎話,他就覺得好玩。
路正沒把李善儀當自己人,也沒有把李善儀當人。
他自顧自點菜,上酒,酒水傾倒在高腳杯里,倒映出的卻是自己時不時側目看她的影像。
“你不想提顧寒聲也行,顧家那些人,你想好要怎么報復了嗎?”
她凝視著他,意識到路正并不是再開玩笑,她說:“想好了。”
“想好了?怎么做?”他懶懶看過來,像是準備好聽她能說出什么驚世駭俗的“報復”。
路正算是把她看透了,她這人,軟柿子一個,多半說出來的也只是給顧家撓撓癢的幼稚手段,但路正做好了準備,就算她說的是套個麻袋把她們打一頓,他也會表示理解。
李善儀講:“我要報警。”
就像說了一個冷幽默的笑話,路正不給面子的笑出聲來。
她很天真不是嗎,怎么能想著用報警來撼動顧家這樣的大樹?
且不說江州的市廳和顧太太關系密切,昨夜的事情,說白了,沒有任何證據。
他覺得自己說了句蠢話,李善儀眉眼低垂,好似渾然聽不出其中的嘲諷。
李善儀用刀叉的手不太習慣似的,切了好半天才切下一塊牛排,手腕微微發抖。
她耐心用盡似的,擱下刀叉的手有點重,碰在盤子上,哐哐當當的響。
“我不喜歡吃牛排。”
路正笑她:“土還不敢承認,你看,刀叉也不會用。”
李善儀想了一會,“路正,你真沒禮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