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時機

如果他們之間有一個坦誠的時機，也許就是現在。

有一瞬間顧寒聲掠過這樣的想法，但他喉嚨微動，沒有開口。

李善儀的問題沒有及時得到答復。

她只看見對面的男人神色凝重，匆匆地將自己拉到一邊，樹下的遮蔭遮擋住了看向他們的視線。

顧寒聲這樣的反應出乎她的意料，她隔著衣服靠在他胸口能聽見他的心跳。

砰砰的跳動聲，她的手抵著他胸口，卻沒有馬上跳開。

“顧寒聲，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對嗎？”

溫熱的肌膚，心跳的聲音砰然。

那扇窗戶里面伸出一只白得可見青筋的手，他把緊靠栽遮光簾邊的等身人形立牌抬起，和一屋子的零碎物件都收進了小房間。他的動作無不帶著小心，那些唯恐碰壞哪一樣的謹慎，在謝小荷看來，透著詭異。

她不認為這是綁匪該有的行為……好吧，那些人看起來不像綁匪，但是品格敗壞的人在珍視自己的寶貝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別人的生命也是寶貴的？

垃圾，社會渣滓。她在心里罵了一通，但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她緊緊閉上眼睛。

“還沒醒？”他的聲音低低的，自自語一樣，“奇怪。”看了一眼墻上的老式掛鐘，快七點了。

外面的天還沒有很暗，自秋天開始，白晝越來越長，他不喜歡白天。

謝小荷起初被放在沙發上的時候，差點被震起來的灰塵嗆死，她咳得很吃力，麻醉劑大概沒有足量使用，她醒的快，卻沒有辦法馬上恢復行動的能力。

身體沉重得像拋進水里的石頭，但咳嗽無法忍耐。

咳嗽聲過后，謝小荷從瞇著的眼睛看到對方若有所思地停在窗邊，看不清他在想什么，不會是發現了她是假的，要把她扔下去吧。

對方側過身子看過來，她咬牙裝睡。

綁匪……林洛挽起往下掉的袖子，拿出濕巾擦了一把窗臺的灰，悠閑的樣子像是一個問心無愧的路人。他走過謝小荷身邊，還給她蓋了塊毛毯，躺得歪倒的人似乎動了，他凝視了一會，把她的頭挪正了。

謝小荷覺得自己以安詳的睡姿躺平，離被打包裝盒也不遠了。

這位綁匪仿佛是心理變態。

她起初的眼睛還半睜開，能看到模糊的輪廓，高瘦的一道影子又走開了。

他像個高速運轉的掃地機器人，把臟亂的屋子收拾了一遍，屋主的年紀看起來不大，堆滿了一些古早漫畫的周邊，只是東西都積著厚厚灰塵了，經過綁匪的挪動，屋內掀起的灰塵就像一場風暴，無聲地被謝小荷的鼻子吸入。

她只能一邊忍不住咳嗽，一邊忍著心里的恐懼，試圖說服自己……人暈倒了也會咳嗽……也許吧，綁匪也許沒有常識呢。

她越想越覺得這是一種什么新型的害人手法，叫被害人呼入過多粉塵導致她疑神疑鬼難受而死？最后不堪折磨，只能痛苦地求饒說，收手吧給我個痛快，我全招。

到這時候謝小荷忽如其來的幽默也只能勉強支撐她岌岌可危的意識，她驅散了一點恐懼，支撐到她的手指能動了。趁著綁匪往屋里走，她垂死掙扎地伸出去夠桌面上放著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