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很健康,很少吃壞了肚子,生病也很少,比起善儀姐這樣這里也受傷那里也落了病根的,她覺得自己算是金剛鐵骨。
可金剛鐵骨的謝小荷也在麻醉劑的威力下低頭,她知道自己不應該睡過去,身體卻是被那種舒適放松的睡眠牢牢抓住了,她越往下沉,越是忘記了自己要做什么。
她不能睡……
謝小荷徒勞地抓緊什么,手指碰到柔和的一片布料,被輕輕拂開。
她又做夢了。
那是好遠之前的事情。
殺豬大戶的小女兒躺在小床上,和姐姐們擠在一起。
大姐姐干活累了,沒空哄著她,二姐姐看她瞪著無辜的大眼睛,給她講故事。
從前有一個小女孩,她是媽媽的第八個女兒,她的媽媽生下她之前,到廟里求神,想要一個撐起謝屠戶家里的寶貝孩子,強壯堅強還要獨當一面。
可神明明知那些都不重要,她要一個兒子,強壯健康的兒子。命運成全她的一半心愿,不夠重要的一半。
謝小荷力氣很大,沒什么心眼,大大咧咧的。
他們都說,這是是投錯了胎了,要是個男孩多好啊。
她不是謝屠戶要的兒子,哪怕她天生力氣大,干活麻利,樂觀,耐得住打罵……對那家人來說,她不過就是個女兒。
謝小荷浮在云端上,又被車子顛簸的搖晃給震落了,車子的皮革坐墊很柔軟,像家居城那張很貴的大床。
那幾人的口音細細碎碎撞進她的耳朵,一只手提著她的衣服領口,把歪倒下去的她擺正了。
剩余幾人哄笑起來。
“林洛,你眼光差成這樣,撿著這樣鄉下的假貨也當寶貝?你想當英雄?”
“你家現在雖然不比以前了,也別饑不擇食啊,你實在是想要女人,告訴哥一聲,哥幾個給你找個洋氣點的呢。”
陣陣笑聲鴨子叫一樣,嘎嘎地扎在她耳膜上,很雜亂,很吵。
謝小荷睡得很不安穩,然而聽到的雜音不足以把她從那場陳舊的夢境里面叫醒。
那個很近的聲音沒有接他們粗鄙的玩笑,只說:“路少說把她放哪里?”
副駕駛的一個金燦燦的腦袋回頭,瞥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我們怎么知道?也許,路少的意思是讓我們把人弄走就行呢。”
開車那個吹了聲口哨:“咱們今晚不是還有約呢?這女人帶著也是累贅,索性就讓林洛帶回去吧。對吧林洛,你家在這鄉下不是有個破草屋?”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