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可憐
在熟悉的環境里,吳茹文的情緒反而低落下來。
“你的確做得不對,我只是要教教你,女人要選擇正確的道路,嫁一個好男人就是最正確的道路。現在你不懂啊,以后會吃大苦頭。”
李善儀盯著她吃藥,還得了她一頓教訓。“行了,我們兩個都把日子過成這樣了,誰能認識正確道路往哪走啊?你管好自己吧。”
吳茹文拿紙巾沾水,遞過來給她擦臉。
“不要這個,”李善儀翻電視柜,“酒精呢。”
吳茹文用力在她臉上擦了擦,“嬌氣什么!”
又來了,李善儀被她用力扯動傷口,血珠又滲出來。她吃痛一聲,有些生氣地伸手,“說了要酒精,碰水容易感染。”
吳茹文拿著紙巾被她伸手的動作嚇退了似的,縮了縮脖子。
“專家說那東西容易起火爆炸,我給扔了。”
李善儀呼了口氣。
“行。”她說,“你去睡吧。”
“你覺得我在胡鬧是嗎?我今天是想好好說你的,只是……”吳茹文更低落了,指著胸口,“這里有火氣,你又那個樣子,你也是,你說好聽的話,好好跟我說不就好了?”
藥物作用襲來,她困倦了,合上眼睛,又想等李善儀說話。
李善儀在保溫壺里裝水,擰好蓋子,放在她床邊。
“睡吧。”
她們之間就這樣了,也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后一次。
李善儀在里屋轉了一圈,護工睡得很沉。她等了會,看著吳茹文睡著。
她鎖了門,走出來,路燈把她的影子拉長了,小路寂靜。
有人在外面等著她。
路燈黃澄澄的,把顧寒聲也鍍上金光。
她心頭好像也被這燈烤了一下,熱了一瞬。下一秒,顧寒聲說出口的話把她打回原形。
“精神失常傷人,子女可以強制送醫院封閉休養,李小姐需要我幫忙嗎?”
―
李善儀的頭發披著,有些雜亂,臉頰上的傷口血跡凝干了,顧寒聲看著她,相信她不是寶悅了。
轉而成了慶幸。
長了一樣的臉,卻擁有完全不同的人生。幸好,寶悅不是她。
他提出的建議自認為是最簡單,最直接的,但沒有讓李善儀接受。
她從那稍縱即逝的錯覺里掙出來。
她站停在他面前,目光被路燈沾了柔和的暖色,看著那張淡漠的臉。他回看她的目光,剎那間,看到她就那么咻的一下從平和的眼神里冒出火來。
“顧先生,不知道你過去經歷了什么,但一個人沒有辦法共情他人的時候,至少可以做到閉嘴,而不是自以為是地在別人傷口上撒鹽,你覺得呢!”
顧寒聲坦蕩蕩的看著他,目光沉穩,他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什么不對,人對自己的行為不能負責,那就要靠強制外力來約束,對自己和對他人都好。
但李善儀似乎有些生氣,她生氣的點真古怪,被打成那樣,也不覺得她有現在這么生氣,說的話夾槍帶棒。
“所以你的解決辦法就是放任她繼續下去,今天她扔石頭的對象是你,明天扔到別人身上,那又怎么算?算別人倒霉?”
“我帶著她看醫生,吃藥,找二十四小時看護,如果你認為這是放任的話,我是不是應該把人鎖起來,像對待犯人一樣對她!”
電光火石間,他從李善儀的神態里又捕捉到熟悉的影子,卻下意識抹去。寶悅,不會是她。他再繼續想下去,對她,對鄭寶悅都是一種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