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隨著水聲洗得更雜亂。
離開咖啡廳的時候顧寒聲沒有再追出來,她知道他不會來了。
李善儀想,也好,他們當年沒有正式的道別,現在補上了,雖然不算什么好的結束,但也是畫上句號。
但她心口酸酸漲漲的感覺一直堵在那里,散不開。
那頓飯吃得謝小荷齜牙咧嘴。湯太咸,菜又太淡,唯一能吃的是辣炒雞,雖然放了太多辣椒,好在謝小荷很能吃辣。李善儀做飯憑手感,但少有這么出錯的。
謝小荷沒吐槽,她知道李善儀的味覺不靈。
今天的相親必然糟糕到了極點,她想安慰李善儀,但辣得直咳嗽,眼淚鼻涕一塊下來,李善儀給她抽了幾張紙,接電話去了。
預定房間的客戶說要提前來,對方說小路太多,繞路很久,讓她給個準確的導航。
她看了眼外面天氣,梨城少有這么大風雨,若對方是來游玩,心情恐怕差到極點。她報了定位,撐著雨傘出門。
路口繞了幾圈的黑色商務車又繞回來。
車燈亮白,掃在她身前,她看不清車子什么樣,只往前走,踩在積水里,在大雨里聲音揚高:“是剛才預約南河民宿的客人嗎?”
車子猛然踩住了剎車,停在她面前。
車窗降下,車后座的人沉默看著她。
“鄭……你在這開民宿啊?這么巧,來,上車!”開車的是羅岷,他松了門鎖,車門朝她敞開。
她把門關回去,撐著雨傘往前走。
“就在前面,跟我來吧。”
風雨很大,李善儀踩著雨靴,身上淋濕了,風吹得雨傘翻過去,李善儀伸手扳回來,壓低了傘面。
車內的燈光落在顧寒聲臉上,明暗的光影勾勒著他的側臉,刀刻似的輪廓冷硬,他眉頭皺了皺,叫羅岷停車。對方不明就里地停了。
回頭看到他不菲的皮鞋踩進水坑,水花濺起。
羅岷吹了聲口哨,“一物降一物!”
反正顧寒聲也聽不著。
顧少爺下車淋雨去了。
忽然后面沖上來一個人,黑影剛追上她,李善儀條件反射把傘朝對方的臉扔了過去。
顧寒聲陰沉著一張俊臉,可鼻梁是紅的。
她砸的。
他黑著臉把雨傘撿起來,撐傘,他個子高,站在風大那邊,給她擋雨。
雨太大了。李善儀推不開他,他說:“你就當我做好事。”
顧寒聲哪里是什么做好事的人?她寧可被雨淋濕,反正就那么幾步路,哪像現在,幾乎是靠在他懷里,步伐僵硬地往前走。
李善儀恍惚想起以前也有過一場這樣的大雨,她熱切地把雨傘送給同學,跑到顧寒聲的教室找他,興高采烈地等著鉆進他的雨傘下。
顧寒聲討厭被雨水打濕,他哪里懂浪漫,只知道不能叫她淋濕,雨傘下的空間擁擠,她只想著足夠的理由和他緊緊挨著,好像心也靠在一處。
走不了幾步,褲腿都濕透黏膩。然而那時候,她希望那段路再長一點,只是因為想和身邊的人待在一起。
但李善儀從江州走的那天,手上傷口開始愈合,她心里的傷口也長出新的血肉。
她把那些都忘掉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