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坐在榻上，愣了片刻才回過神。

她預想過姜玄會不悅，會像上次那樣冷臉，卻沒料到他反應這么激烈。

不過是夸了戚少亭兩句，竟直接趕人？她揉了揉被攥得有些疼的胳膊，心里暗罵“狗皇帝又變臉”。

時辰不早了，她不敢耽擱，飛快地抓起散落的衣裳往身上穿。

等薛嘉整理好衣裳，姜玄還沒從凈房出來。她對著凈房的方向屈膝行了半禮，聲音平靜：“臣婦告退。”說完，便轉身快步走出寢殿。

天邊已泛出淡青的魚肚白，晨霧裹挾而來，薛嘉的裙擺都帶了些濕意。

她從馬車下來時，腿腳還有些發軟。那面穿衣鏡著實誤事，讓帝王忘了時辰，等她得以脫身，竟已近破曉。

后門的銅環輕叩三聲，阿吉揉著惺忪的睡眼開門。

薛嘉腳步放得極輕，順著青石板路往春和院走。

剛轉過木香花架，前方忽然立著一道身影，欒氏穿著件墨綠夾襖，鬢發用一支銀簪松松挽著，正背對著她站在花園里。

薛嘉心頭一緊，腳步頓住，卻已來不及避開，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低聲道：“母親，您怎么起這么早？”

欒氏轉過身，眼底帶著熬夜的紅血絲，臉色本就難看，見了薛嘉，眉頭更是擰成了疙瘩。

她這些日子正逢臟躁，夜里翻來覆去睡不著，天不亮就來花園透氣，沒成想竟撞見了薛嘉。

之前薛嘉總說“身子不適”，連晨昏定省都免了，如今倒好，大清早地在花園里晃蕩，哪里像是不舒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