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說完,不等戚少亭反應,施施然往床上去。
戚少亭愕然,怔怔地看著薛嘉躺下去的背影,他之前的感覺沒錯,薛嘉的確是與以前不同了。
按照他對薛嘉的了解,她回來后,應該是羞憤欲死,沒臉見人的,怎么她這么平靜?又怎么會說出這么厚顏無恥的話呢?
薛嘉的確是累狠了,回到臥室,很快便睡著了。姜玄昨夜除了第一次時沒能控制得住,后面局勢便全由他掌控,他年輕氣盛,精力旺盛,一朝嘗鮮,欲罷不能,她的確應承的有些累了。
這一覺睡到天光大亮,薛嘉被一雙柔軟的小手搖醒,耳畔響起棠姐兒奶聲奶氣的呼喊:“娘娘醒醒”
薛嘉睜開眼便看到棠姐兒圓圓的臉蛋,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見她醒了,棠姐兒高興的咧開嘴笑。
“娘,你醒了,棠棠要吃糖。”
薛嘉笑著,捏了捏棠姐兒的臉蛋,柔聲道:“棠姐兒不乖,還沒到吃糖的時辰呢。”
棠姐兒嘟著嘴,眨巴著眼睛,“娘,先給我吃一顆嘛,下午就不吃了。”
薛嘉看著女兒的小臉,想起前世她落水后凄慘的模樣,薛嘉眼眶中不由涌上淚來。
棠姐兒看著母親眸中水光閃閃,嚇得忙搖著頭:“棠棠不吃糖了,娘不哭”
薛嘉噙著淚抱住棠姐兒,哽咽道:“吃,今兒娘高興,棠姐兒吃兩顆。”
怎么不高興呢,重生回來,她終于可以護住女兒了。
“大奶奶,太太房里的楊嬤嬤一早來問了幾趟了,問奶奶今日怎么沒去給太太請安,是不是身子不舒坦,要不要請大夫。”
司春端了水進來,一邊伺候薛嘉洗漱,一邊低聲說。
薛嘉聞冷笑,她這位婆婆欒氏,看著是唯唯諾諾的老好人樣子,其實一肚子陰損主意,譬如今早這話,說出來是她體恤兒媳身體,傳出去就是薛嘉不敬長輩,晨起不請安,有事不報備。
戚家人啊,吃她的,住她的,還要她上孝敬,下伺候,真真是好算計啊。
戚家原籍京郊通縣,一家子來京城七八年,戚少亭因少年中舉,是家里的希望,一直在讀書,他爹戚炳春給幾家鋪子做些零散的活計,他娘欒氏給人漿洗衣裳,妹妹年紀小,幫著父母做點散活。
五年前,薛嘉偶遇了父親原配高氏的族人,被人堵在街上羞辱,戚少亭路見不平,上前解圍,兩人結識。
那年薛嘉十七歲,父母親正張羅著給她定親,因她身份尷尬,實難找到合適的人家。母親見戚少亭生得一表人才,又是青年舉子,只比薛嘉大五歲,便動了心思,要將女兒下嫁戚家。
薛嘉的父親薛千良不想女兒低嫁,但想了想這一年的議親遭遇,也灰了心,覺得女兒低嫁了也不錯,至少男方好拿捏。他見妻女都覺得戚少亭不錯,也就應了下來。
兩人成親后,薛家將貓眼胡同的三進宅院給女兒做了嫁妝,戚家從租住的大雜院搬了過來,戚少亭有了書房,安心讀書。
戚炳春不再出去攬活,他識字,又有些手藝,被薛千良安排進了工部雜造局做雜役,他會鉆營,沒兩年竟成了九品的大使,也算混了個官身。
欒氏不必再給人漿洗,在家安心做起了太太,妹妹戚倩蓉在家做起了嬌小姐,薛嘉還請了個教養嬤嬤教她規矩。
婚后很快薛嘉就有了身孕,順利生下女兒戚云棠,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薛嘉以為自己這番低嫁,雖錢財上損失了一些,生活卻也和樂,并沒有什么不好。
直到她被皇帝看上后,生活忽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公婆指責她恬不知恥,應該去死;女兒被他們帶走,說她不配為人母,不能教養女兒,后來甚至疏忽害死了棠姐兒;向來溫柔小意的夫君也變了臉,納了妾室,又與暉善長公主攪合到一起,當眾羞辱她
前世她恨透了姜玄,若不是他強要她,她原本可以一直平淡幸福下去。
直到臨死前那段時間,她才看透,這本就是戚家人的本性,甚至她被姜玄看到,都是戚少亭的謀劃,她該恨的,從來都是姓戚的這家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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