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過的學校不少,但演講過的還真沒幾個,盛安織想了想,有些不確定。
“最后送給你們的話……深淵里的玫瑰也有向上生長的權利,哪怕根須浸滿泥濘?”
余歲秋搖了搖頭:“您再猜猜?”
“齒輪從不因磨損而停止轉動,人也不該因挫折而放棄奔跑?”
余歲秋仍然搖頭:“也不是,您再猜猜?”
“那就是困在井里的人永遠不知道天空有多大,但破土而出的種子終會看見星辰?”
余歲秋點點頭,也有些不好意思:“我記了很久。”
盛安織失笑:“聯邦值得喜歡的名家老師有很多,為什么獨喜歡我呢?因為我長得好?”
“不,是因為您是科學家,說出來不怕您笑話,我的父親是一名企業工程師,從事電子企業的硬件研發。”
“他說工程師是在已知框架里搭建積木,科學家卻是在荒原上種樹,無論你們知名與否,都是偉大的。”
“受他的影響,我最崇拜的就是您這樣的人,更別提您那么年輕,就能去我們學校做演講,您肯定很優秀。”
“謝謝,”盛安織看著余歲秋眼底的光,“你父親一定是個很溫柔的人。”
比起被人夸長得好,成就高,她更喜歡這種被懂得的感覺。
那些藏在公式與儀器背后的盛大熱望,在另一個靈魂里激起共振。
就像此刻余歲秋眼中的光,不是仰望星辰的膜拜,而是看見荒原上種樹者掌心泥痕的懂得。
這種懂得,比任何贊譽都更貼近她作為科研工作者的本真。
永遠在不確定中摸索,永遠在崩塌處重建,永遠相信每個“為什么”都值得用一生去回答。
她笑了笑:“不瞞你說,我家里人都沒這么理解我,當時針對要不要從事科研的事,我甚至和他們吵了一架。”
“他們希望我保護好自己,不要從事這么危險的職業,但除了科研,我找不到第二個讓我這么熱愛的東西了。”
余歲秋短促地“啊”了一聲:“那他們最后怎么同意的?”
“我一邊哭鬧,一邊絕食,同時告訴所有長輩親人,如果我此生不能踐行自己的理想,那么我情愿去死。”
余歲秋瞠目結舌,沒想到偶像也會有這一面:“您對自己這么狠的嗎?”
“哪有什么對自己狠,不過是被偏愛的人有恃無恐,我仗著他們愛我,任性地傷害自己,換來了他們的妥協。”
“而我也是后來才明白,他們不是要折斷我的翅膀,只是想確認,我翅膀下的風,是否足夠托起我的重量。”
余歲秋十分贊同:“所謂家人的‘反對’,從來都是裹著擔憂外殼的翅膀。”
盛安織突然問她:“我眼還紅嗎?”
余歲秋聞,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她的眼睛:“還有一點,不過不仔細看已經看不出來了。”
盛安織也知道自己眼部血管比較豐富,哭的話容易充血,導致眼眶發紅。
她雖然被嚇出了眼淚,但并沒有哭的很厲害,也沒有揉眼,眼部血管擴張程度低,還是比較容易恢復的。
她嘆了口氣:“但愿看不出來吧。”
余歲秋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盛有羲三人已經下了海盜船,往這邊走了。
三人腿長,很快就走了過來,盛有羲一看到他姐的眼,就皺起了眉:“姐,你怎么哭了?”
“還得是親弟啊,”岑敘白給他豎了個大拇指,“我們可什么也看不出來。”
盛有羲無情地拍開了他的手:“離我遠點兒,我現在不想搭理你,你剛才在船上鬼叫得我耳朵都快聾了。”
盛安織揶揄地看向岑敘白:“原來敘白膽子也不大啊。”
“盛姐,你說話真溫柔,簡直就是我的夢中白月光,”岑敘白作感動捧心狀,“我要把我的心都剖出來給你!”
“誰稀罕你那東西,狗都不要!”凌書嶼嫌棄地推開他的腦袋,“你怎么不說把你的錢都給盛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