隕星盆地之戰,以正道聯軍的慘勝告終。
曾經魔氣沖天、萬魔咆哮的戰場,此刻只剩下斷壁殘垣與無聲的尸骸。焦黑的土地被鮮血浸染成暗褐色,破碎的法寶與兵刃散落四處,在逐漸明亮的天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澤。
幸存的修士們,無論是大宗子弟還是散修,此刻都失去了歡呼的力氣。
他們沉默地穿梭在狼藉的戰場上,尋找著尚存一息的同伴,收殮著已故同門的遺體。
低沉的啜泣聲、壓抑的痛哼聲、以及搬運傷員時沉重的腳步聲,構成了勝利之后最真實的底色。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與焦糊味,混合著丹藥與治愈術法的微光,形成一種奇異而悲壯的氛圍。
唐念緩緩睜開眼,體內奔騰的靈力逐漸平復,元嬰后期的境界已然穩固,甚至那觸摸到大圓滿門檻的感覺也清晰了幾分。
但她心中并無多少突破的喜悅,只有一種劫后余生的疲憊與沉重。
她看向身旁,王椀依舊閉目調息,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
強行模擬“北冥歸墟”吞噬魔王一擊,對她的本源造成了極大的損傷,非朝夕能夠恢復。林素正小心翼翼地用星辰甘露為她擦拭額角的虛汗,小臉上寫滿了擔憂。
不遠處,林禺躺在臨時鋪就的軟墊上,依舊昏迷不醒。定星羅盤安靜地放在他手邊,光華黯淡。
強行催動“星矢”和滌魂星咒,他的神魂透支遠比肉身傷勢更為嚴重。
秦曉不知何時也已趕到,他身上的傷勢簡單處理過,此刻正臉色凝重地協助厲鋒清點損失,指揮著后勤修士搭建臨時的救治營地。
他的眼神掃過滿目瘡痍的戰場,尤其是看到唐念幾人狼狽的模樣時,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厲鋒站在一處稍高的土坡上,原本剛毅的臉龐此刻布滿了疲憊與沉痛。他聽著屬下匯報上來的傷亡數字,每一個數字都像重錘敲擊在他的心頭。
“……凌霄宗內門弟子陣亡一百七十三人,重傷失去戰力者三百余……星宿宮……金剛寺……聽風閣……”匯報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哽咽。
這是一場慘勝,代價遠超預期。無數鮮活的生命,昨日還在談笑風生,今日已化為冰冷的數字,長眠于此。
“妥善安置傷員,厚葬所有戰死的道友。”厲鋒的聲音沙啞而沉重,“他們的功績,仙盟永世不忘。”
陽光徹底驅散了最后一絲魔氣陰霾,溫暖地灑落,卻無法驅散彌漫在每個人心頭的悲涼。
…
三日后,磐石據點。
殘存的聯軍主力已陸續撤回據點休整。據點內氣氛肅穆,哀悼與重建工作同時進行。
唐念的傷勢已無大礙,她站在據點的城墻上,望著遠方依舊隱約可見的隕星山脈輪廓,眉頭微蹙。
王椀在她的丹藥和林素的星辰之力輔助下,總算穩住了傷勢,但依舊虛弱,需要長期靜養。林禺也已蘇醒,只是神魂受損,精神萎頓,短時間內無法再動用推演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