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親自去了偏殿。那婦人約莫二十多歲,衣著樸素,面容憔悴,抱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兒,哭得幾乎暈厥。見到楚,她更是磕頭如搗蒜,口口聲聲求娘娘為草民做主。
楚耐著性子,溫詢問她丈夫姓名、在何處做工、何時出事、可有人證物證。
那婦人哭訴道,她丈夫名叫王二,在瓜洲渡口一帶做搬運工,五日前,因六阿哥督修堤防,封了部分路段,她丈夫與幾個工友想抄近路回家,與看守兵士發生口角,便被那些兵士活活打死,尸體都被扔進了運河,至今找不到……
她說得聲淚俱下,細節詳實,若非楚深知胤祚品性,幾乎都要信了三分。
“你說你丈夫尸體被扔進了運河,”楚捕捉到她話語中的關鍵,語氣平和地問道,“那你又是如何得知,他是被‘活活打死’,而非失足落水,或是其他緣故?”
那婦人哭聲一滯,眼神有些閃爍,隨即又哭道:“是……是同行的工友逃回來報的信!他們親眼所見!”
“哦?是哪幾位工友?現在何處?可能請來與你對質?”楚步步緊逼。
那婦人支吾起來,只說工友害怕,已經逃回鄉下去了。
楚心中冷笑,不再多問,只吩咐宮人好生照看這對母子,不得怠慢,實則等同于軟禁起來。
回到正殿,夏云也回來了,臉色凝重:“娘娘,查過了。運河沿岸近日確有幾起民夫與兵士沖突之事,但皆已由地方官府妥善處理,并無致死案例。這個王二,確有其人,也確是五日前失蹤,但其平日就好吃懶做,嗜賭成性,欠下不少賭債,失蹤前曾與幾個地痞流氓有過接觸。至于他妻子劉氏,其娘家……與宜妃娘娘母家一個遠房管事的妻族,似乎有些拐著彎的親戚關系。”
果然!楚眸中寒光一閃。
又是宜妃!竟用這等移花接木、栽贓陷害的手段!
她正思忖著如何反擊,芷蘭又匆匆進來,稟報道:“娘娘,翊坤宮那邊有動靜了。宜妃娘娘方才去了慈寧宮給太后請安,語間……似乎提及宮外流,為六阿哥聲譽擔憂,還說什么‘年輕人辦事難免毛躁,需得多加勸導’……”
楚氣得幾乎笑出來。好一個宜妃!一邊派人散布謠,一邊又去太后面前扮好人,暗戳戳地坐實祚兒的“罪名”!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對方一環扣一環,攻勢凌厲,她若再不反擊,祚兒的名聲就要被徹底敗壞!
“夏云,”楚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怒火,聲音冷冽如冰,“去將我們查到關于王二賭債、以及與地痞接觸的證據,還有劉氏與郭絡羅家拐彎抹角的關系,整理出來。另外,將高太醫醫案上發現‘蛇涎灰’之事,以及翊坤宮異常香料支取的記錄,一并準備好。”
她要去乾清宮,不僅要為兒子洗刷冤屈,更要狠狠撕下宜妃那偽善的面具!她要讓這波風,變成席卷一切的狂瀾,將那些躲在暗處的魑魅魍魎,徹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楚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目光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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