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是變相的軟禁與清洗了。
梁九功領命,立刻將癱軟的小太監拖了下去。
永壽宮里靜得可怕。
燭火噼啪作響,映著玄燁陰沉的臉,也映著楚驚魂未定的模樣。
“他這是……恨毒了咱們了。”楚喃喃低語,聲音中帶著倦意。
太子這一舉動,已是撕破了臉皮,將兄弟鬩墻之事擺到了明處。
玄燁沉默許久,才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道:“是朕……往日太縱容他了。”他看向楚,目光復雜,“委屈你和孩子們了。”
這一夜,玄燁宿在了永壽宮。
卻未安歇,只在外間書房坐了整夜。
楚陪在一旁,望著他對著燭火出神的側影,知這位帝王心中,正經歷著怎樣的煎熬與權衡。
太子這般行事,已失了儲君的氣度。
可廢立之事關乎國本,牽一發而動全身。
更何況,背后還有大阿哥等人虎視眈眈……
此時的胤祚,其實并未睡熟。
外頭的動靜,他隱約聽了一些。躺在黑暗里,他睜著眼望著帳頂模糊的繡紋。
太子的狠毒,皇阿瑪的震怒,額娘的憂懼……像一塊塊冰石,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戰場上的生死一線,平妃離奇的死,還有今晚這碗致命的“安神湯”……深宮之中的爭斗,竟比沙場更兇險,更讓人防不勝防。
他緩緩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
不能再這般被動了。他得快點長大,得有足夠的力量,才能護住額娘,護住弟妹,才能在這豺狼環伺的宮里,掙出一條活路。
窗外,月色凄冷,寒星稀疏。一場由平妃之死掀起的暗戰,借著這出拙劣卻兇險的“安神湯”鬧劇,驟然升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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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被軟禁于毓慶宮,身邊親信遭清洗,這道消息如驚雷一般,直劈得前朝后宮人仰馬翻。
表面上看,是太子御下不嚴,縱容惡奴構陷皇子,合該受罰。
可但凡長了眼睛耳朵的,誰品不出里頭那點更深的意思?皇上這是對太子……失望至極了。
往日里門庭若市的毓慶宮,一夜之間冷落下來,能聽見麻雀在丹墀上蹦跶的聲音。
宮人們走路踮著腳,說話壓著嗓,生怕觸了里頭那位爺的霉頭,更怕被牽連進這滔天風波里。
胤礽在殿內暴跳如雷,能砸的東西幾乎都成了碎片。
“孤是太子!他是君,孤亦是君!他憑什么!憑什么為了老六那個庶出的賤種如此對孤!”他雙目赤紅,狀若瘋魔,嚇得僅剩的幾個老成太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敢接話。
“還有琪妃那個毒婦!定是她吹的枕頭風!還有老六……他必須死!他們都必須死!”太子的理智,在極度的憤怒與恐慌中,已然燃燒殆盡。
他此刻只想拉著所有讓他不快的人一起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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