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玄燁在鏡春齋考較阿哥們功課,出了幾道涉及河道治理與賦稅計算的難題。幾位年長阿哥或引經據典,或空談闊論,皆不得要領。輪到胤祚時,他并未急著回答,而是向玄燁要了紙筆,一邊演算,一邊條分縷析,將復雜的賦稅與河道維護費用關聯起來,提出了一個“以部分商稅專項用于河工,并設專人審計,防止貪墨”的粗略構想。雖略顯稚嫩,但其思路之清晰,角度之新穎,令玄燁眼中異彩連連。
“好!祚兒此議,雖未盡善,卻切中要害,頗具實干之才!”玄燁撫掌稱贊,毫不掩飾對兒子的欣賞。
坐在下首的太子胤礽,臉色卻瞬間陰沉了下去。他身為儲君,最忌憚的便是弟弟們過于出眾,威脅到他的地位。尤其這胤祚,屢得父皇夸贊,實在扎眼。
“六弟果然聰慧,”胤礽扯出一抹笑容,語氣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意,“只是這朝廷大事,牽扯甚廣,并非紙上談兵那般簡單。六弟年紀尚小,還是多讀些圣賢書,明理修身才是根本。”
這話聽著是兄長關懷,實則是在暗指胤祚不務正業,涉獵過雜,且年少輕狂。
胤祚到底年紀小,聞有些不服,正要辯駁,楚卻輕輕拉了他的衣袖一下,對他微微搖頭。隨即,她起身向玄燁和太子福了一禮,柔聲道:“太子殿下教訓的是。祚兒年幼無知,偶有些胡思亂想,能得皇上和殿下指點,是他的福分。臣妾定當督促他,好生研讀經史,恪守本分。”
她姿態放得極低,將胤祚的聰慧歸于“胡思亂想”,將太子的酸意解讀為“關懷指點”,既全了太子的顏面,也消弭了可能的沖突。
玄燁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對楚的識大體、懂進退更是滿意。他淡淡瞥了太子一眼,并未多,心中卻對太子那點不容人的心胸,暗暗記下了一筆。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太子一黨對胤祚的忌憚,并未因楚的退讓而消失,反而變本加厲。
幾日后的午后,楚正帶著塔娜在園中采集桃花瓣,準備釀制桃花露,卻見胤祚氣沖沖地跑來,小臉漲得通紅,眼圈也有些發紅。
“額娘!他們……他們欺負人!”
楚心中一緊,拉過他問道:“慢慢說,誰欺負你了?”
原來,方才在上書房休息時,幾位依附太子的哈哈珠子,故意在胤祚面前議論,說什么“嫡庶有別,庶子再出眾,終究難登大雅之堂”,又陰陽怪氣地說“有些人仗著有點小聰明,便忘了自己的身份,妄想些不該想的東西”,句句都像針一樣扎在胤祚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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