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先是哀痛地看了一眼徐攸嵐,隨即閉上眼,一口氣地吐出自己盤旋了好多日的說辭。
“臣的母親安泰公主前些日子說想看看京都布防圖長什么樣子,臣開始是極力反對的。但是――母親她百般要挾,更為此搬離侯府,數月不肯回家。臣無奈之下,只能假意應承,想著拖些日子母親說不準就想通了,沒想到她勒令我二月二一定給她拿到布防圖!”
“臣的妻子瞧我兩面為難,便自作主張偷布防圖。她一個孤女,為了我做出如此犧牲,我實在不忍心看她去死。”
“陛下,臣的母親也并非有意,只是好奇心旺盛。如今釀成大禍,臣愿意以一己之身替母贖罪。”
李鈺一口氣說完,本以為會迎來無數人贊賞的、欽佩的目光。
沒想到,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他有些不安,難道是他說的話里頭有什么漏洞?
李鈺看了眼烏憐蕾,果然見她對自己露出感激的、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
他心定了定。
應當是沒錯了。
“你說,你的母親要挾你偷布防圖?”啟德帝聲音不辨喜怒地從上頭傳來。
李鈺不敢抬頭直視天顏,“是,陛下。”
“你說你的妻子為了你不兩面為難,所以放火燒慈寧宮,偷走布防圖?”
“……是。”李鈺心頭忐忑萬分,卻還是應了下來。
“好一個孝順的兒子。”啟德帝話音落下,李鈺沒來得及開心,就感覺頭被什么東西砸了一下。
一本奏章滑落在他面前,敞開的里頭,瞧見了他的妻子,烏憐蕾的名字。
李鈺下意識撿了起來,打開一看,臉色慘白如紙。
怎么會這樣?
那他剛剛所說的一切,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他猛然轉身看向跪在他左前側的母親徐攸嵐,她似乎感應到他的注視,回過頭來,滿眼都是失望。
接著一個字也沒說的,轉過頭去。
“不是的,娘!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解釋什么呢?
李鈺頹然無措。
啟德帝質問的話響徹在耳畔:“你的妻子沒你告知,如何知道京都布防圖放在慈寧宮?李鈺,身為臣子,你通敵叛國,身為人子,你忤逆不孝!死到臨頭還企圖將罪過推在生你養你的親生母親身上,簡直枉為人子!”
“你可知,就在你進來之前,你的母親一力承擔了所有罪責。而你,一進來就將自己的罪過推到你母親的頭上,當真可恨!”
“來人,將李鈺、烏憐蕾二人關入大牢,擇日問斬!徐攸嵐恢復公主身份,賞賜黃金千兩……并賜封地并州。”
徐攸嵐跪地謝恩。
眾人嘩然,這過山車一樣的封賞,前一刻鐘剛成庶人,這會子不僅恢復公主身份,還有了封地。
這一刻,徐攸嵐這個公主真真切切有了實質性,而不是以往的虛名。
“太后,今日之事都因為京都布防圖而引起,兒臣深感愧疚,您放心,宮中禁衛兒子會加強管理,重新繪制新的布防圖,絕不再出這樣的事來。”
太后凝著啟德帝那張溫潤的臉,牙都快咬碎了。“陛下做主便好。”
啟德帝笑了笑,“好了,天色不早了,都散了吧。”
眾臣行禮:“恭送陛下。”
啟德帝點點頭,“太子,你隨朕來一趟宣德殿。”
貴妃和軒轅宸臉色大變。
陛下居然對太子另眼相看了!該死的。
這一局他們輸得徹底,更輸的莫名其妙。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