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是一個人來的。

看見姜婉寧趴在床上，白色里衣滲出血跡，面色蒼白的樣子，她眼眶一紅。

“婉寧，都怪娘沒用，不能保護你。”

姜婉寧扯了下嘴角，擠出一抹笑：“娘，不怪你的。父親生氣，誰能攔得住呢。”

馮氏抹著淚絮叨：“雖然你不怪娘，但是娘心里還是難受的緊。是娘身份卑微在家里說不上話，才害得你吃苦，娘沒用。”

這些話，姜婉寧從小到大聽的太多太多。馮氏是商戶出身，當年嫁給她爹的時候，她爹剛中舉，家里窮的揭不開鍋，在京城這種地方沒有門當戶對的看得上，故而娶了馮氏。

馮氏帶了大筆大筆的嫁妝入門，漸漸的姜家好了起來，但父親沒有尊重過她，一直覺得娶了她辱了自己清流門風，對馮氏母女非打即罵。

小時候，姜婉寧就習慣了被父親責罵，也會在他想打馮氏的時候強忍著害怕擋在娘的跟前。后來她漸漸長大，弟弟出生，父親打娘少了，娘常說弟弟是她的福星。

有時候弟弟調皮被父親責罵，她第一個不同意。

那時候，姜婉寧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只是今日不知道怎的，腦海里總回想起父親拿出家法時娘親抱住弟弟怕他害怕的模樣，以及公主沖進祠堂，為她出頭撐腰的模樣。

好像有什么在心里滋長。

姜婉寧說不清楚那是什么，只是她這一刻真的疲于應對馮氏，不想再說從前常安慰娘親的那些話了。

“娘，我有些累，想睡會。”

馮氏訝異的抬眸，手微微收緊，“婉，婉寧？！”她明顯感覺到姜婉寧的疏離，局促的摸著衣裳的邊邊，尷尬的不知道說什么。

好半天，馮氏干巴巴擠出一句：“好，好吧，你休息吧，娘，娘先回去了。”

她落寞地起身。

一步三回頭，只是看姜婉寧趴在床榻上沒看她，最終失望地轉身離開。

門口，畫扇看馮氏臉色不太好看的出來，福了福身。

只是她仿佛沒看到自己一般，失魂落魄的走了。

“姑娘。”畫扇推門進來，望著姜婉寧木著臉呆呆看著前方，臉頰上還有未干的淚痕。

聽到她來，姜婉寧想擦淚，再次扯到傷口，痛的眼前發黑，眼淚洶涌而出。

畫扇奔到床邊，急道：“姑娘莫要亂動，這傷口深可見骨，動不得呀。”

“我想回家。”

畫扇聲音頓住，訝然道：“姑娘，您剛說什么？”

姜婉寧看著前方的墻壁，眼里蓄積淚水，“我想回公主府，畫扇，你帶我回去好不好？”

畫扇鼻頭莫名一酸。

她悄悄擦了下眼角，“好，姑娘且等著，奴婢去安排馬車。”

姜婉寧悶悶應聲，將頭埋進被子中，她知道自己這樣做很任性。

但是，她不想呆在這里。

一刻都不想。

畫扇出了門立刻找楊嬤嬤，楊嬤嬤剛煎藥回來，正在院子里用小扇子把藥扇涼，聽到畫扇說姜婉寧想回公主府，神色若有所思。

“姑娘身上的傷挺重的，府醫說最好別挪動，但是奴婢瞧著她實在可憐。這姜家連她的親娘對她都不珍惜。”

楊嬤嬤嘆了口氣，“那便把馬車上多墊上一些厚厚的褥子，正好藥好了，讓姑娘服下一會睡著了也能減輕點痛苦。”

“嬤嬤不怪奴婢隨便答應嗎？”

“怪你什么？公主臨走前就吩咐了，姑娘吩咐什么咱們只管照辦就是。”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