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寧乖乖伸出手,姜父剛要打,就聽到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等等。”
姜庭豐抬頭,看著楊嬤嬤蹙眉,文縐縐道:“嬤嬤有何指教?”
“確有不明,還請姜老爺告知。”楊嬤嬤順著他的話頭用詞,“大少夫人歸家,禮儀周全,為何姜老爺要罰呢?”
姜庭豐臉色不變,“行事奢靡,風氣不佳,難道不該罰?”
姜庭豐是文臣,素來最稀羽翼名聲,生怕旁人說他行事奢靡有貪污之嫌。
姜婉寧今日歸家,排場極大不說,還帶了一馬車的東西回來。
這般模樣叫什么?
旁人會怎么想他?會覺得他賣女求榮,攀附權貴!!!
楊嬤嬤聽得他下之意,禮數周全地回答:“姜老爺誤會了,這些禮物是我家郡主的一點心意,她喜歡大少夫人,姜家又是與侯府是親家,這點東西根本稱不上一句奢靡。”
姜庭豐鼻頭冷哼,“那是侯府家大業大,姜家小門小戶自然比較不得,但我不是怪罪侯府的意思,是我這個女兒不懂事,故而我教訓她一番也就罷了。”
說來說去就是人要打,東西也要收。
既要還要罷了。
楊嬤嬤震驚于姜老爺的無恥,眸光下意識看向廳中坐著的姜婉寧之母馮氏。
她摟著一個瘦小的豆丁,眼底流淌著對姜婉寧的疼惜,但一句話也沒幫她說。
“姜婉寧,女誡怎么說的?”姜庭豐見楊嬤嬤不語,十分得意,凝著姜婉寧,繼續訓斥。
姜婉寧抬起掌心,低著頭背誦道:“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老時從子,以夫為天,以父為綱,是為三綱五常,女子之道也。”
“背出來,卻沒入心。”姜庭豐厲聲說道,手高高揚起。
眼見戒尺即將落下,姜婉寧無助的閉上眼,卻沒感到疼痛。
她慢慢睜開眼,看到楊嬤嬤擋在她身前,一只手握住了她父親的手腕。
“姜老爺還請慎重,按你說的出嫁從夫,如今大少夫人當是侯府的人,要打要罵當由郡主決定。”楊嬤嬤語氣深沉地說道。
姜庭豐掙扎了兩下,實在掙扎不開,眼底流淌出惱怒,“豈有此理,就算她出嫁,她也是我的女兒,我還不能教育訓斥了?”
“有道是孝道大過天!!”
楊嬤嬤笑著回懟:“確實如此,但姜老爺說漏了一句,君權至上,郡主乃君,你是臣。她說什么,姜老爺只能應不能駁。”
姜庭豐臉色青白交加,掙扎的力氣頓時就軟了下去,楊嬤嬤見差不多了,便松開了他的手,轉身扶起姜婉寧,身后傳來姜庭豐不悅的嗓音:“既嫁去侯府,便不在是我們姜家的人了,午膳就不留你們用了。”
楊嬤嬤臉色一沉,剛想回身說些什么,袖子被人輕輕拉了拉,她偏頭,姜婉寧眼圈微微發紅,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沒有哭腔。
“回府吧嬤嬤。”
楊嬤嬤忍住怒氣點頭。
姜婉寧步伐很慢,一刻鐘后才到門口,上馬車前她再三回頭,卻也沒見到想見的人。
楊嬤嬤開口:“大少夫人若想他們可以留下一會,老奴去說。”
“多謝楊嬤嬤,只是不必如此。”姜婉寧笑容里帶著幾分苦澀,“這樣會讓娘親他們為難。”
她可以一走了之去侯府,但娘親和弟弟還要在姜家生存。
今日瞧見他們穿戴比以前好,阿弟也臉頰上也多了幾分肉,這便足夠了。
“想勞煩嬤嬤一件事。”
楊嬤嬤看著這個懂事的姑娘,心疼不已,哪有不應的,“大少夫人說吧,老奴能辦到的定盡全力。”
姜婉寧掏出一個荷包,“這是我攢的一些銀錢,想麻煩嬤嬤替我走一趟交給我娘,她若問起我在侯府過的好不好,就說我過得很好,夫君喜愛,婆母疼愛。”
“好。”楊嬤嬤接過那荷包,里頭重量不輕,約莫一百多兩,想來姜婉寧是月例都攢下了沒用。
姜婉寧點點頭,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