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拄著泣血長槍，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他的“火眼”能清晰地“看”到，那些柔和的白光中蘊含著一股強大的、針對記憶層面的引導和抹除力量。他看著一位不久前還緊緊抓著他的手、泣不成聲地感謝他救了她孩子的母親，在儀器作用下緩緩松開手，眼神變得空洞，然后被醫護人員扶走。

一股難以喻的酸楚和壓抑涌上心頭。他們拼上性命戰斗、救援，拯救了這些人的生命，最終卻要親手抹去他們存在過的痕跡，抹去這份用鮮血換來的……記憶。這份功勛，注定是沉默的，不被銘記的。

“覺得殘忍嗎？”一個平靜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是葉辰。

林天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聲音有些沙啞：“……這是必要的。”

“是的，必要之惡。”葉辰的目光也落在那些被清除記憶的幸存者身上，眼神深邃，“普通人知道得越多，離瘋狂和死亡就越近。恐懼會滋生混亂，而混亂，是那些邪神最鐘愛的食糧。守護，有時意味著背負黑暗。”

林天握緊了手中的長槍。他明白這個道理，從加入鎮秘司的那一刻起就明白。但親眼見證，親身經歷，那種沖擊依然強烈。

“你的記憶……”葉辰忽然看向林天。

“我沒事。”林天知道他的意思，“那種儀器，對我無效。”他的“火眼金睛”和特殊體質，似乎對這類精神干預有著極高的抗性。

葉辰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凈憶程序高效而冷酷地進行著。很快，大部分幸存者都被處理完畢，進入了“安全”的沉睡或被引導狀態。廢墟上，只剩下鎮秘司的人員和……那些永遠閉上了眼睛的英魂。

趙罡走到林天面前，看著他蒼白的臉和依舊滲血的傷口，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輕，卻帶著一種笨拙的安慰。

“小子，干得不錯。沒丟老子的臉。”他的語氣依舊粗豪，但眼神深處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緩和，“帶著你的人，去醫療點徹底檢查，這是命令。”

“是，總教官。”林天挺直身體敬禮。

趙罡又看向葉辰：“蒼狼，這里交給你善后。我帶這批小子先回基地，他們需要休整和……心理評估。”

“明白。”葉辰頷首。

林天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正在被“凈化”的廢墟，轉身，和石猛、韓偉等相互攙扶著的隊友一起，走向臨時醫療點。他們的背影在灰暗的天光下，顯得有些疲憊和落寞，但脊梁依舊挺得筆直。

沉默的功勛，由生者背負。而戰斗，還遠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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