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多?”胡稅吏臉色一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種了地,就得交稅!天經地義!再說了,”
他的目光陰惻惻地掃過眾人。
“我聽說你們北邙山最近很不安分啊?私分鹽貨,毆斃鄉紳(指簫德貴),聚眾墾荒,不尊號令……縣尊老爺沒追究你們這些不法之事,已經是格外開恩了!讓你們交點稅糧,倒還不樂意了?”
他身后的差役和壯漢們,立刻走上前一步,棍棒杵地,發出威脅的悶響。
這分明是以征稅為名,行敲詐勒索之實!
甚至帶著秋后算賬的意味!
曬場上的氣氛一瞬間緊張起來。
北邙山的青壯漢子們,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農具,婦孺們則面露懼色,緊緊地靠在一起。
就在這時候,一個平靜的聲音響了起來:
“朝廷征稅,自有法度。北邙山新墾之地,初獲收成,按照《大周墾荒令》,應免三年的賦稅,三年之后按薄則起征。胡稅吏開口便是十稅三,不知依據的是哪一條王法?”
簫景軒從人群后方走了出來。
他今日穿著普通的粗布衣服,但是身姿挺拔,目光沉靜,自有一股不容忽視的氣度。
胡稅吏顯然沒有料到,有人敢于直接引用律令來駁斥他,愣了一下,隨即惱羞成怒:
“哪里來的刁民!敢跟本官講律法?在這杏花村,縣尊老爺的話就是律法!我說要交,就得交來!來人,給我裝糧!敢阻攔者,以抗稅論處!”
差役和壯漢子們聞,立刻如狼似虎地撲向了糧堆!
“我看誰敢!”張莽的聲音如同炸雷一般響起來!
只見他和黑風寨的十余名弟兄,不知何時,已經趕到。
個個手持兵器,攔在了糧堆前,與差役們對峙起來!
張莽臉上的刀疤猙獰,眼神兇狠。
“胡扒皮!你平日盤剝百姓也就罷了,今天敢動北邙山鄉親們的活命糧,老子先扒了你的皮!”
黑風寨的兇名,胡稅吏是知道的。
他的臉色微變,沒想到黑風寨會公然地站出來。但他仗著官身和人多,強自鎮定下來了:
“張莽!你一個山匪,也敢阻撓官府收稅?是想造反嗎?”
“造反的是你們這一些喝民血、刮地皮的狗官!”王栓子也忍不住怒罵。
雙方劍拔弩張,眼看就要爆發沖突!
就在這時候,豆豆走上前一斤,她先對張莽和簫景軒微微地搖頭,示意他們暫時不要動手。
然后看向胡稅吏,聲音清晰而堅定:“胡老爺,稅,不是不交。但是須依法依理。”
“這北邙山是新墾之地,依照律要免稅三年,此其一。其二,即便要交,也需縣衙出具正式的文書,核定田畝,按章征收,而非您空口白牙,便要拉走我們三成的收成。”
“您今日若執意強搶,我們固然攔不住,但是此事,必定會有人上告府城,乃至州道!到時候,恐怕胡老爺您,也不好交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