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一:野人谷外圍,三日后)
漠北的風沙仿佛永遠不知疲倦,嗚咽著掠過嶙峋的怪石和枯死的胡楊樹。
連續三日的急行軍,簫景軒帶領著僅存的十七名部下,終于抵達了地圖上,那一片被標注為“絕地”的區域——
野人谷的外圍。
可是眼前的景象,讓即便是這一些見慣了邊塞蒼涼的悍卒,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與其說這是“谷”,不如說是一片被巨大、猙獰山脈環抱的龐大盆地入口。
兩道如同被巨斧劈開的暗紅色山崖,相對而立,形成一道狹窄、幽深的裂隙,那便是進入盆地的唯一通道。
山崖上方,終年籠罩著灰綠色的、仿佛實質一般的濃霧,那便是令人聞風喪膽的“瘴母”,陽光艱難地穿透些許,投下斑駁詭異的光影。
谷口并非坦途,而是一片色彩斑斕、散發著甜膩與腐爛混合氣味的沼澤。
那沼澤的表面,冒著細密的氣泡,偶爾還有不知名的慘白色骨骼浮沉其間。
稀稀拉拉的、形態扭曲的樹木掙扎著生長出來,樹皮呈現出不健康的紫黑色,枝葉間垂掛著黏膩的藤蔓。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異常沉重的壓力,不僅源于視覺上的險惡,更有一種生理上的不適。
有輕微的眩暈感,喉嚨間的干澀發緊,都在提醒著眾人,這里的空氣本身,就有可能蘊含著毒素。
“大人,這……這個鬼地方,怕是連鳥都飛不進去啊!”王栓子捂著口鼻,甕聲甕氣地說道,臉色有一些發白。
老陳則蹲在地上,仔細地觀察著沼澤邊緣的泥土,以及那一些扭曲的植物,眉頭緊鎖:
“泥土濕滑含毒,無法承重,那些看著能落腳的草甸子,八成都是陷阱。而且你們看,那一些樹的朝向,都被那谷內吹出的,帶著瘴氣的風長期侵蝕,改變了形狀。”
簫景軒沉默地看著手中的那古老的手札,又抬頭對比著前方的險惡環境。
手札上的記載語焉不詳,只是提及谷口有“五彩毒沼,瘴母鎖關”。
上面并且還記錄了一種生長在沼澤邊緣、開著藍色小花的植物,其根系搗碎后,混合特定的礦物,能夠在短暫的時間之內,一定的程度上抵御瘴氣,但是效果有限,且有時效。
他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沼澤,試圖尋找手札之中描述的藍色小花,同時大腦飛速地運轉起來。
硬闖肯定是不行的,眼前的這個沼澤,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繞路?兩側是飛鳥難渡的陡峭紅崖,而且一直綿延到遠方,不知多遠才到頭
“栓子,你帶兩個人,沿著谷口兩側的崖壁小心地探查,看看有沒有其他的縫隙,或者是動物行走的痕跡,要注意安全,有任何的不適立刻退回。”
簫景軒下令,隨即又對老陳說道,“老陳,你帶人收集一些干燥的樹枝,和那一種耐燒的油木,我們可能需要制造濃煙,來試探風向,以及驅散部分區域的瘴氣,另外,找找手札上所說的那一種藍花。”
“行,我們去了,那你要小心些。”
隊伍立刻分頭行動。
簫景軒則獨自走到距離沼澤稍遠、地勢較高的一塊風蝕巖之上,極目遠眺那一片死寂的盆地。
他知道,一旦踏入其中,便是真正的九死一生。
但是馮坤的陷害、曹正淳的緊逼,以及北狄可能因“藏寶圖”而加劇的搜捕,都讓他沒有退路。
唯有在這絕境之中,才有可能找到足以翻盤的資本——
無論是傳說中的“地母靈根”,還是其他意想不到的收獲,他才能帶著兄弟們活下去,才能……回到豆豆的身邊。
一想到豆豆,他的心頭便是一陣抽緊。
關山阻隔,音訊難通,他不知道她此刻正在面對著什么。
曹正淳的陰謀,絕對不會只是針對他一人,豆豆此時此刻在天門關,恐怕也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場景二:天門關,豆豆小院,同日)
與漠北的荒涼死寂截然不同,天門關內,雖然已經疫情平息,卻依然籠罩在另一種壓抑的氛圍之中。
豆豆的小院內,藥香依舊濃郁,但是仔細地嗅聞,卻能夠分辨出來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賽苗苗端著一盆熱水從屋內走出,眼圈紅腫,臉上滿是憂憤和未干的淚痕。
屋內,豆豆臉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地靠在炕榻上,原本靈動的眼眸炕,此刻卻黯淡無光,帶著深深的疲憊,與一絲未能完全掩飾的痛楚。
她的小腹之處蓋著薄被,那里不久前,曾經孕育著一個悄然來臨的小生命,如今卻已經無聲地離去。
幾天前,一場“意外”,讓她失去了這個孩子。軍醫診斷是體虛勞累,加之不慎所致。
但是豆豆自己的心里十分的清楚,自己的這一次,失去自己的寶貝,就是那一些人的陰謀,絕非偶然事件。
系統檢測到宿主的身體遭受重創,生命體征下降,精神鏈接波動劇烈……胚胎生命信號已經完全消失……正在調動生命能量修復宿主損傷……
警告:檢測到環境存在持續性惡意源,威脅等級:高。建議宿主加強防護,調整策略。
冰冷的系統提示音,在她腦海中回蕩,更是添加了幾分寒意。
“姐,喝點參湯,補補氣血。”賽苗苗小心翼翼地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進來,聲音還帶著哭腔。
“趙將軍派人送來了上好的老山參,還有……還有姐夫那邊,有什么消息嗎?”
豆豆輕輕地搖頭,接過藥碗,指尖因虛弱而微微地顫抖。
她強迫自己喝下那苦澀的湯汁,每一口都如同咽下心中的憤懣與悲傷。
她知道,這不僅僅是曹正淳的報復,更是一個警告,一個試圖從身心上徹底地擊垮她的大陰謀。
“苗苗,”豆豆的聲音有一些沙啞,但是眼神卻逐漸凝聚起一絲堅毅,“關內最近,還有什么異常嗎?”
賽苗苗放下藥碗,擦了擦眼角,憤憤地道:“還能有什么異常?那一些陰溝里的老鼠,手段下作得很!咱們東邊的藥圃,前幾天發現被人撒了鹽堿;傷兵營那邊,雖然沒有人再敢明著挑事,但是我總覺得,有一些生面孔在附近晃悠。”
“苗苗,我沒有想到的是,你已經突然之間就長大了,這么懂事了。其他的,再怎么艱難,都不重要了,有你這個優秀的妹妹,姐姐感到好欣慰呀,快來,坐到我的身邊來。”
豆豆聽見苗苗說的話,突然覺得,這個妹妹真的是一夜之間就這么明事理了,而且真的是天資相當的聰穎。
苗苗挨著姐姐坐了下來。繼續說道:
“姐姐,你說奇不奇怪,城里不知怎么的,開始流傳一些風風語,說姐姐你的‘菌群’療法,其實是歪門邪道,這一次疫情能夠控制住,是周太醫留下的方子起了作用,還說……還說你是……是妖孽,用嬰孩的……”
說到這里,賽苗苗氣得渾身發抖,說不下去了。
豆豆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胸腔間彌漫著冰冷的怒意。
污名化,孤立,制造意外事件……曹正淳的手段,一如既往的毒辣而全面,旨在摧毀她在北境軍民心中建立的聲望,讓她徹底地失去立足之地。
她不能倒下!為了景軒,為了苗苗,也為了自己,更為了那個未來可能再一次到來的小生命,她必須盡快地站起來!
系統任務更新:逆境求生。目標一:穩固在北境軍民的聲望與信任。目標二:查明并反擊針對宿主的惡意行動。目標三:提升自身影響力與實力。獎勵:根據完成度,解鎖高級生命科技圖譜或者是特殊能力模塊。
此時此刻,系統的任務提示,像一劑強心針,讓她的精神一振。
“苗苗,”豆豆睜開了眼睛,目光恢復了往日的清澈與冷靜,甚至比以往更加深邃。
“去,把我們之前培育的、對鹽堿有一定耐受性的‘鐵骨草’種子,分發給東邊藥圃附近的軍戶,告訴他們種植方法和好處。另外,以我的名義,請趙天德將軍撥調一小隊可靠的人手,協助我們重新規劃藥圃,加深排水溝渠。”
她要反擊,但是不是硬碰硬。
曹正淳想讓她失去民心,她就更要扎根下去,讓北境的軍民看到,誰才是真正為他們著想的人。
“還有,”豆豆繼續道。
“以‘安國夫人’的名義,發布一則告示,鑒于近期關內流紛擾,我決定公開講授三次‘防疫與常見傷病處理’之法,凡我軍民,皆可來聽。地點……就設在傷兵營外的空地上。”
她要掌握話語權,用實實在在的知識和療效,擊碎那一些虛無縹緲的謠。
賽苗苗看著姐姐能夠迅速從悲痛中振作,并開始布局反擊,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高聲歡呼道:“好!姐,我這就去辦!”
“等等,”豆豆叫住她,從枕邊取出一個精致的小瓷瓶,里面是她利用系統知識和本地藥材,最新改良的“強效金瘡藥”。
“這個,你能否想一想辦法,通過趙天德那邊最可靠的渠道,送往黑石城,務必交到景軒手中。告訴他……我一切安好,讓他務必保重。”
她現在并不知道景軒具體身在何處,面臨何種危險,但是這一瓶凝聚了她心血和擔憂的改良藥,是她唯一能夠送出去的支援與牽掛。
(場景三:野人谷口,夜幕降臨)
探查的人陸續返回,帶回來的消息卻不容樂觀。
谷口兩側的崖壁光滑如鏡,難以攀爬,也未發現有其他可靠的入口。
那一種藍色的解毒花,只找到了寥寥的幾株,根本不夠眾人使用。
嘗試點燃的濕柴,雖然是產生了大量的濃煙,但是對那籠罩在上方的灰綠色瘴母,影響微乎其微,反而因為新增加的煙霧繚繞,讓谷口的環境,變得更加詭異。
隊伍的士氣有一些低落,人們圍坐在篝火旁邊,沉默地啃著干糧。
死亡的陰影,似乎比漠北的寒風更加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