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綠的狼眼睛,在暮色沉沉的雪坡上閃爍著,如同地獄的催命鬼火符,粗略地看上去,竟然有三四十頭之多!
它們的體型遠比尋常的野狼碩大,厚重的白色皮毛與雪地幾乎融為了一體,只有那低沉的、充滿威脅的幽綠色眼光,因極度的饑餓發出的嗚咽聲以及齜出的慘白獠牙,昭示著它們的存在。
這一窩狼群,顯然已經將這一支小小的人類隊伍,當成了困在冰湖上的囊中之獵物。
它們看起來信心滿滿,逞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呈一柄扇形,緩緩地逼近了,這就封死了返回岸邊的唯一的路徑。
豆豆剛剛經歷冰層坍塌的驚魂,力量已經耗盡,臉色蒼白如紙,被簫景軒緊緊地護在身后。
李莽和四名夜不收的經驗豐富,立刻背靠背,結成一個小圓陣,將豆豆和簫景軒護在中心,弩箭上弦,鋼刀出鞘,眼神凝重如鐵。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狼臊味和冰冷的殺機。
“這可麻煩了……”李莽的聲音干澀,“它是鬼見愁的霸主‘白爪’狼群!它們極其狡猾兇殘,而且非常的記仇!我們闖進它們的地盤了!”
一頭體型格外雄壯、左前爪呈現不自然的白色,似乎是帶有一絲紅暈的巨狼,顯然是頭狼。
它站在一塊凸起的冰巖上面,冰冷的狼眸,掃視著被它們圍困住的眾人,喉嚨里發出威嚴的低吼聲,似乎在評估這個獵物的實力。
“這個是不能硬拼的!”簫景軒沉聲道。
可是他環顧四周,除了冰雪,是一片蒼涼荒蕪,而且除了冰湖和身后的絕壁,顯然已經是毫無退路了。
“咱們的帶來的弩箭只有這么多,非常有限,一旦被它們近身,我們就將必死無疑!”
豆豆靠在簫景軒的背上,感受著他緊繃的肌肉和傳遞過來的堅定,心臟狂跳。
她知道,自己此時此刻,如此絕境,真的是幫不上忙了,因為系統的能量已經枯竭,感覺身體也萬分地虛弱,一丁點力氣都提不起來了。
但是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焦急地掃視著周圍,尋找著任何一絲絲可能的生機。
她的目光掠過那一些嶙峋的冰丘,掠過深藍色的冰裂縫,最后,定格在那一些剛剛采摘過雪骨草的、如同水晶簇一般的冰棱之上。
雪骨草……至陰至寒……墨先生說過,此草性極烈,若稍有處理不當,其寒氣可以傷及肺腑……
一個極其大膽、甚至可以說是異想天開的念頭,如同電光火石一般,劃過她的腦海!
“景軒!李校尉!”豆豆急促地低聲道,“雪骨草!用雪骨草的寒氣!”
眾人一愣,不解其意。
豆豆飛快地解釋道:“雪骨草藥性極寒,其氣息對嗅覺敏銳的野獸而,定然極其刺激!我們能不能……把雪骨草搗碎,或者用內力激發其寒氣,制造一片它們不敢靠近的屏障?”
簫景軒的眼睛猛地一亮!這是一個從來都未有人嘗試過的辦法!
野獸大多都厭惡刺激性氣味,尤其是這種蘊含著極致陰寒藥力的氣息!
“可以一試!”李莽也是果決之人,立刻從背囊中取出一個備用的皮囊和搗藥的石杵(軍中夜不收有時也需自行處理簡單的傷勢)。
“給我一株!”簫景軒從豆豆緊抱的玉盒之中,迅速取出一株較小的雪骨草。那草入手冰冷刺骨,仿佛握著一塊寒冰。
他毫不猶豫地,將其塞入皮囊,用石杵奮力地搗碾起來!
與此同時,狼群似乎已經失去了耐心。頭狼“白爪”發出一聲悠長而充滿殺意的嗥叫,狼群開始加速,如同白色的死亡潮水,從三個方向猛撲過來!
腥風撲面!
“放箭!”李莽厲喝道!
“咻!咻!咻!”五支弩箭帶著勁風射出,沖在最前面的幾頭惡狼應聲倒地!
但是狼群數量太多,后面的狼一瞬間便填補了空缺,距離迅速拉近!
“來不及了!”一名夜不收看著即將沖到眼前的狼吻,絕望地喊道。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簫景軒已然將那一株雪骨草搗成了糨糊狀的、散發著濃郁奇異寒香的碧綠色藥泥!
他猛地將皮囊的口子扯到最大,運起內力,如同潑水一般,將囊中的藥泥,向著狼群沖來的方向,狠狠地潑灑了出去!
同時,他深吸一口氣,鼓動丹田內力,發出一聲如同虎豹雷音一般的暴喝!
聲浪裹挾著被內力震散的、蘊含極致寒氣的藥粉,形成一片淡綠色的、帶著刺骨寒意和濃烈藥味的霧氣,一瞬間籠罩了前方的大片區域!
沖在最前面的幾頭惡狼,首當其沖,被這突如其來的、冰冷刺鼻的綠色霧氣噴了個正著!
“嗷嗚——!”
凄厲的慘嚎聲頓時響起來了!那幾頭狼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燙到一般,猛地人立而起,瘋狂地甩著頭,用爪子抓撓著自己的口鼻和眼睛!
雪骨草那至陰至寒的藥力,混合著內力震蕩,對它們異常敏感的嗅覺和黏膜,產生了難以想象的強烈刺激!
它們痛苦地在地上翻滾,一瞬間失去了戰斗力!
更后面的狼群,也被這詭異的綠色寒霧所阻止,它們驚疑不定地停下腳步,在原地焦躁地徘徊、低吼,用爪子刨著雪地,卻不敢再輕易地踏入,那一片散發著令它們極度不適氣息的區域!
成功了!這奇特的“寒氣屏障”,竟然真的暫時阻擋住了狼群的攻勢!
眾人又驚又喜,沒有想到這救命的草藥,竟然還能以這種方式用來御敵!
“快!后退!到那一塊大冰巖后面去!”李莽抓住機會,指揮著隊伍趁著狼群遲疑的片刻,迅速地退到了湖邊一塊巨大的、如同屏風一般的冰巖之后。
依托這樣的地形,縮小了防御面。
狼群在寒霧外圍逡巡不去,幽綠的眼睛,在暮色中閃爍著不甘和暴戾的光芒。
“白爪”頭狼發出幾聲急促的嗥叫,似乎在調整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