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方向,那沖天的幽綠色毒火柱,將杏花村殘存的斷壁殘垣,涂抹上一層妖異的光澤。
空氣里硝煙、尸毒和焦糊味,混合成令人作嘔的死亡氣息。
沉重的鎖鏈,那焦躁的碰撞聲,雖因那場突如其來的殉爆而停滯,卻如同懸在頭頂的一把巨大的鍘刀,沉沉地壓在每一個幸存者的心頭。
王錘子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和灰,魁梧的身軀,擋在昏迷的豆豆身前,如同傷痕累累的礁石。
春娘抱著苗苗,孩子的手腕上,那一片被銅錢和神秘金紋壓制住的瘟疫綠斑,雖然淡去,但依舊留下刺眼的紅痕,如同未熄滅的余燼。
高長貴癱坐在碎石堆里,枯槁的臉上,交織著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更深沉的恐懼。
“錘子哥…火…火還在燒著…”一個漢子指著祠堂的方向,聲音發顫。
那毒火看著不似凡間的普通的火,幽綠粘稠,舔舐著殘存的梁柱,發出滋滋的怪響,不斷有被燒酥的瓦礫,帶著綠火掉落。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顧活人!”王錘子啐了一口,眼神銳利如鷹,掃視著混亂的人群。
“清點人數!傷重的抬到背風處!還能動彈的,跟老子去扒拉一點能用的!水!吃的!擋門的東西!”
他指-向被baozha震塌了一半的破廟后墻,“先把那個缺口給老子堵上!那一群黑皮狗隨時會再撲上來!”
他的吼聲,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鐵血煞氣,暫時壓下了一切的恐慌。
頓時,人們如同找到了主心骨,開始掙扎著行動起來,在廢墟里尋找門板、石塊、斷裂的梁木,拼命地堵塞破廟的缺口。
壓抑的哭嚎和粗重的喘息中,彌漫著一種絕望下的悲壯。
豆豆的意識,在劇痛和失血的黑暗中沉浮。
頸間玉佩傳來的滾燙感,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卻比任何疼痛都更讓她心焦如焚。
那不是她自身的痛楚,而是遠在千里之外,北疆苦寒之地的簫景軒,他那正在急速流逝的生命!
共感的鏈接,如同一根將斷的絲線,傳遞來的只有冰冷和虛弱。
‘景軒…撐住…’豆豆的靈魂在無聲吶喊。
杏花村已到生死的邊緣,自己也就是這個鬼樣子了,她無法抽身!
誰能去救他?誰能穿透那鐵桶一般的北疆戰場,去找到瀕死的他?
一個名字,如同冰水中的浮木,猛地撞進她的意識——沈硯!
那一個身份成謎、算計過她、手持鐮刀攻擊過她、又幫她擋過刀的他、給過她雙魚銅錢、最后墜入火海的男人!
他到底是誰?給她的那一枚宮庭銅錢。
還有他的腰間,那一枚生銹的北境軍銅錢!
還有他最后塞給自己的虎符殘片!
他似敵非友,立場模糊,卻總在關鍵時刻,留下難以捉摸的線索!
他是唯一可能的希望嗎!
豆豆的意識,在黑暗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烈波動,瘋狂地沖擊著那一片虛無的純白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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